留在原來房間裏的希維納站在原地沉默不語許久,隻是注視著惡魔隱沒在黑暗之中的背影,暗自微笑起來。輕輕揮手,整個房間的燭火隨之熄滅,有原先在黑暗之中不曾浮現的魔法紋路爬滿了希維納的長裙。它們如同什麼古怪活物的呼吸一般有節奏地明滅不息,銀白的光芒閃爍著,像是明亮的繁星構成的長河。
“當然了,”希維納輕聲說著,即便在空無一人的房間之中,沒有人能夠聽到她的話語,“我當然能夠照顧好自己。”
這晚,伊傑罕見地做了個夢。
夢境對於年輕的勇者而言並不是什麼常客,人們都說擁有很多煩惱的家夥才容易被夢境纏身,而伊傑向來很少有煩惱。大多數問題都能依靠自己的劍刃來解決,而不論是誰,擁有了王子這樣的身份之後,麻煩自然也會少得多。或許就和神明一樣,夢境也並不喜歡眷顧那些並不相信它的家夥。因此並不相信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不相信夢境有預言作用的伊傑,往往很少會做夢。
夢裏,伊傑置身於王族之中的一片廣闊的草地上,他看到自己的姐姐身著潔白的嫁衣,麵帶微笑地倚靠在公爵大人的肩頭,安心地沉睡著。不久之前才見到過的多琳安靜地坐在草地上,專注地盯著一隻停留在暖黃色花朵上翅翼色彩斑斕的蝴蝶。忠心耿耿的侍衛長和很久以前伊傑曾經在姐姐的婚禮之前見到過的那位神秘的魔法師聚在一起喝酒,而自己的母親則坐在遠離所有人的地方,安靜地看著手中的書籍。
然後伊傑看到了霍萊徹,在一片明亮自然的顏色之中,魔法師的一身黑衣看起來十分紮眼,他是整個畫麵之中唯一看著自己的人。伸出手,霍萊徹的臉上掛著他的那副標誌性的漫不經心的笑容,他深黑的眼睛注視著伊傑,仿佛在發出一份誠摯的邀請。 走上前去,握住那雙手,所有的東西都將維持在美好的這一刻。
伊傑感到自己正在情不自禁地邁步,向著漆黑的魔法師走去,然而有一雙冰冷纖細的手拽住了他,阻止了他的腳步。他看不到自己身後的人是誰,但卻知道那雙手將一頂沉重的王冠戴上了他的頭頂。那柄勇者最為熟悉的長劍被交到了他的手心,伊傑的心底一片茫然,就在他握住銀白的劍柄的瞬間,眼前的一切都改變了。
喬希,多琳,母親,魔法師,侍衛長……所有的人都消失了,草地迅速地枯黃衰敗下去,不知從何而來的屍骸和白骨在遙遠的地方開始堆積。伊傑感到有什麼濕潤的東西緩慢地浸過了他的腳底,如同猩紅的舞台帷幕一般,悄無聲息地預示著一場好戲的上演。 那是鮮血,伊傑知道那是什麼,卻不明白它來自於哪裏。
孤寂感和恐懼猛然間湧上了伊傑的心頭,他四處張望,卻找不到任何一個同伴,唯有緊握手中的長劍,才能讓他感受到些許的安全感。
頃刻間他仿佛失去了一切,唯有頭頂王冠的重量鮮明得令人無法忽視。
留在原來房間裏的希維納站在原地沉默不語許久,隻是注視著惡魔隱沒在黑暗之中的背影,暗自微笑起來。輕輕揮手,整個房間的燭火隨之熄滅,有原先在黑暗之中不曾浮現的魔法紋路爬滿了希維納的長裙。它們如同什麼古怪活物的呼吸一般有節奏地明滅不息,銀白的光芒閃爍著,像是明亮的繁星構成的長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