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應該很清楚的,皇室的未來不可能在這一對姐弟的身上。
此時帝國的現狀並不樂觀,而他所護衛的不是一個人,而是整個皇室。西德尼能看出伊傑不是那個能帶領帝國度過這個難關的人,至少現在的王子還差得很遠,因此隻有讓雖然離經叛道,卻富有才能的皇後來接管帝國,弗洛塞家族才有可能繼續以皇室的身份留在這片土地上。然而他其實一直都在懷疑自己的判斷,如果連皇室的直係血脈都不能成為國王的話,他護衛的究竟是什麼東西?而從侍衛長存在的意義的根本上,堅定不移地站在皇室身邊,真的始終會對帝國有益嗎?
對自己的職責產生了懷疑的侍衛長已經不再稱職了,西德尼被自責和愧疚困擾了很久,當然,讓他覺得自責的東西也不僅僅隻是這些懷疑。
布朗和莫森都已經不在了,留下的人,隻有他一個。
然而他能夠獨自存活下來的原因不是什麼他有著足夠的才能,更不是什麼和他同行的人都背離了原有的道路,所有的原因,隻不過是他是忠於皇室的侍衛長而已。
雖然同樣都是從軍營最底層爬上來的人,但西德尼很早就知道自己和他們都不同了。他背後的家族已經決定了他的未來,決定了他的立場。西德尼總是在想,自己明明是最沒有資格活下來的那個人,他是為了家族,為了責任,為了從小到大被灌輸進腦海裏的意誌而忠於皇室的,而不論是莫森還是布朗,都從未有過不得不選擇皇室的重擔。而最後,他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莫森向著他行了最後的騎士禮,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向刑場,又沉默地注視著那位天才一般的魔法師自始至終都沒能得到一個被重用的機會,隻能失意地獨自離開帝都。
他是個卑鄙的幸存者,他更情願自己帶著榮耀死去。
如果給他一個機會去依照自己的意願選擇的話,隻不過是一麵皇室的盾牌的他,究竟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殿下,”西德尼知道,自己或許在餘下的一生之中都會為自己所做出的決定而悔恨不已,此時的他連說出這幾個字都顯得格外困難,“您應該明白,如果我任由您從這裏通過,會意味著什麼吧。”
至少他自己是明白的,這意味著他違背了皇後的意思,這意味著在皇室的鬥爭之中,他站在了年輕的王子的那一邊。
“我會永遠感激您的支持,我想伊傑他也會這樣。”喬希鄭重其事地欠身,向著麵前的侍衛長行了一個禮。
不管對方會不會承認,西德尼都在心底牢牢記下了,那位不知所蹤的魔法師,又欠了自己一個天大的人情。
他歎了口氣起身,退到道路的一旁,為公主讓開了道路。
明明他應該很清楚的,皇室的未來不可能在這一對姐弟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