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殿下,”西德尼低著頭,平靜的語氣讓人猜不出她的心思,“這是我的疏忽。”
喬希深吸一口氣,沉默了下來,可那雙潔淨的藍眼睛,卻仍然注視著西德尼。
“你其實,就希望伊傑被殺死,對嗎,侍衛長?”
西德尼愕然地抬頭看了看說出了驚人話語的喬希,隨後皺著眉搖頭否認:“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殿下。”
“凱爾西死去的那天晚上,是你讓所有的侍衛不去幫助任何一方的,我沒有說錯吧。”
喬希知道自己不該說這些,大多數被掩蓋在黑暗之中的東西是不值得人去探尋的。每個身處於局中的人都深知自己應該對什麼樣的事情視而不見,即便深知有什麼東西被深深地隱瞞了,一個聰明人也仍然不能把它們放到台麵上來。這樣的舉動既關乎體麵,又關乎利益。然而遮遮掩掩不是喬希的作風,整件事,也確實到了不得不明明白白說清的地步了。
那些驚訝又或是惶恐的情緒從西德尼的臉上消退了,他冷靜地與喬希對視著,不為自己申辯,也不否認她的話。為自己確實做過的事情辯解往往是愚蠢而可悲的,再怎樣巧舌如簧的人也沒法抹消確切發生過的事實。西德尼清楚地知曉這一點,而他更能確定的是,現在的喬希需要他。
擁有了資本的西德尼,自然可以平靜地站在這裏,而不是如同一個惶恐的罪人一般忙不迭地尋求原諒。
“我很感激你所做的一切,西德尼,你站在了我們這邊,當然,事實也證明你的選擇是正確的,是我們贏下了這場戰役。”喬希頓了頓,“但你也要知道,在這個同盟之中,最重要的那個人是伊傑。我希望你像信任我一般信任他,但如果說那天你沒有出手幫助他是因為謹慎和皇室的名聲的話,那麼這些天,你對他的放任不管就完全可以被理解為你並沒有把他當做同伴了。你在盤算著什麼,西德尼?還要我來提醒你嗎?這個帝國的繼承人,是伊傑·弗洛塞。”
長久的沉寂在兩人之間蔓延。
大多數人提及這位侍衛長的時候,最先想到的詞彙都是“忠誠”。沒有人會比西德尼更忠誠了,這是糅合在他的血脈之中的最為崇高的品質,然而喬希卻並不能因為他身上這個“忠誠”的標簽就完全放心。人人都知道西德尼是忠誠的,可他忠誠於誰呢?忠誠於帝國?忠誠於皇室?又或者……完全忠誠於自己的利益?
他不是可靠的人,但現在的喬希,必須要依靠他的力量。
“殿下,”西德尼輕笑了一聲,隨後開口,“相比於王子,我更相信的人,是您。”
“抱歉,殿下,”西德尼低著頭,平靜的語氣讓人猜不出她的心思,“這是我的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