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隆旭帝的心腹,初來江南的時候甄家看在賈代善的麵子上也是給了他不小的幫助。如今要和甄家對上,雖然甄家可以說是咎由自取,但他仍然免不了感歎一番。
身為臣子就要認清自己臣子的身份,像是甄家這樣不知天高地厚,徹底覆滅就是結局。皇帝的情誼厚重而又珍貴,但真正能承受得起的家族又有幾個。
賈璉垂下眼簾,頓了片刻才說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甄家錯就錯在仍由自己的權利欲/望滋生,而忘記了對皇權的敬畏。”
這話他是對林如海說的,同時也是對自己說。他能有現在這樣的風光,除了是他自己努力得來的,更因為皇帝和下任皇帝的賞識。就算他能力再卓絕,他也得記住一點,他是臣子,是為皇帝分憂解難的臣子。
權臣為何沒有幾個有好下場,就是因為他們沒能掌握上度逾距了。當然,有時候並非是權臣自己不願掌握,而是站在那個位置上後,那些跟隨附庸於他的人說不得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就犯下了彌天大罪。
所以係統在知道他的願望是做權臣後,才會讓他盡量也做孤臣。隻是這孤臣也不是那麼好做的,要是未來司徒淵對他的信任不夠,說不得他就會因為意見不合而被打落凡塵。
上輩子的林如海算得上是大半個孤臣,要不在賈代善死後他也不會被逼得上甄家的船。是以賈璉對於成為孤臣一直很抵觸,孤臣的敗落不僅代表著他一人,還有他的家庭。
但對於怎麼做好一位權臣又不會惹來龍椅上那位的猜忌,賈璉到現在還一點頭緒都沒有。既然沒有頭緒,這個問題就被他放到了腦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和林如海一起抓緊時間完成隆旭帝和司徒淵兩人布置的任務。
賈璉的南下對於整個江南官場算不得什麼,雖然他有著新任太子表妹夫的身份,但這個年代女子出嫁後所有的一切都是和夫家掛鉤,而非娘家。就算梅溪若是承恩公府出來的,但她也不能損壞夫家的利益隻為自己的娘家著想。
眾人看重聯姻的同時卻在某些時候又將姻親關係看得很淡,這樣的結果,無非就是讓女子的地位更加降低。這些對賈璉來說是司空見慣,始終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在利益的麵前,其他一切都得讓位。
而正是這樣,才讓賈璉能夠與甄家派來與他聯係的人虛以委蛇。賈家和甄家是老親,同為大慶朝開國時從泥腿子裏爬起來的家族,雖然並未有過聯姻,但卻也是聯絡有親。
自從賈璉成為榮國候後,與甄家的來往除了年禮和節禮再無其他,就是這些年節性的東西張氏也在賈璉的提醒下慢慢減少。但這聯係始終都不可能一下就斷去,是以對於賈璉的走馬上任甄家自然得送上賀禮,再加上他們所圖不小,自然就得想法設法和賈璉打好關係。
梅溪若在承恩公梅毅的培養下是個有政治眼光的姑娘,在嫁給賈璉後,賈璉對於與自己官場上的事兒也會在晚上與她聊天中順便說說。比起上輩子大字不識幾個的王熙鳳,梅溪若簡直可以說是賈璉的賢內助。
就連此次關於甄家的事,因為司徒淵的緣故賈璉也沒瞞著她。而她給他的支持,更是讓他工作進展順利。男人有男人的方式,後院的女人也有自己的結交方式。
梅溪若正是利用夫人外交和甄應嘉的夫人拉上了關係。說來這位甄夫人和賈家也有點關係,甄夫人姓史,正是和賈史氏一樣出身金陵史家。區別就在於賈史氏是保齡侯的嫡女,是嫡支正統,而甄夫人則是出自史家分家。
之所以區別這麼大也是沒辦法的事兒,賈代善娶妻的時候是國公爺,甄應嘉比他低一輩,娶妻的時候沒有爵位也沒有官職。甄應嘉能夠出頭是因為隆旭帝上位冊封了他的母親,他跟著沾光。
比起擁有功勳有兩個國公爺的賈家,甄家不過是江南的一般士紳。若非甄老夫人是隆旭帝的乳母,隆旭帝又念舊,甄家也不可能興盛得這樣快。
賈史氏是甄應嘉夫人的堂姑,這甄應嘉夫人就是賈璉的表姑了。梅溪若聞聽甄夫人說起這層關係時,眼角抽抽的同時隻能跟著笑。賈璉雖然是個好的,榮侯府分宗又分家,但這親戚卻仍然是這麼多!
梅溪若沒有後悔嫁給賈璉,她是心疼賈璉太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