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不過是因為他半句話的緣故,她就猜出了一切。
玄於洛有些惶恐。
他惶恐她的惶恐,因為他知道,她既已知道一切,哪怕是猜中的,也一定會去求證,而等她真正求證的那一天, 便是他再也沒有機會的那一天。
玄於洛看著她,語氣裏帶了懇切:“玉兒,不是你想的那樣,就算是師父走了,可是他臨走的時候一直掛念著你的,他讓我把這塊手帕帶給你,無非是希望你過得幸福。”
他看著蕭玉兒手裏的那塊手帕。
“師父走得很安詳,他是我和師兄看著走的,他一臉的笑容,很快樂,沒有痛苦,可是他卻放心不下你,你忍心讓他連走也走得不安詳不快樂嗎?”
蕭玉兒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她輕輕撫摸著手裏的帕子。
一下又一下,就像是她在山上的那五年裏撫摸師父的胡子一樣,溫柔輕慢。
玄於洛被她這樣的動作弄得疑惑不解,依她的脾氣,不是應該大鬧一場的嗎?
他甚至是已經準備好了,她如果大鬧一場,她就讓他狠狠的打一頓,誰讓他沒有照顧好師父呢。
可是現在她隻是輕輕的撫摸著帕子,一句話都不說,搞得玄於洛心裏非常的不舒服。
常言說得好,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發。
而蕭玉兒現在屬於哪個階段,他不敢妄言,因為現在的她,他太不了解了。
就算是在山上的那五年,師兄給他講了那麼多她的故事,可是他跟她的相處不過是這短短的幾天,遠遠不夠了解她。
“玉兒,你說話,你別這個樣子,你這個樣子,師父會很不開心的,如果你這個樣子在他麵前的話,他也不會開心的,而且,你現在這個樣子,如果師父看到了,他會傷心的,你存了心讓他走得不安寧是嗎?”
玄於洛說了狠話,他現在隻希望師父對蕭玉兒還有些威懾作用。
可是蕭玉兒依然是一副不理睬他的樣子。
玄於洛有些急了,蕭玉兒這樣的表情,他太清楚了,那是師兄在師父死後的三天裏一直有的表情。
而後來,師兄也隨著師父去了。
所以,他現在急著想把蕭玉兒喚醒。
玄於洛大步走到蕭玉兒身邊,也不管什麼男女有別了,直接一把抱住了她,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讓她整個人有一個重點支撐著,否則他真的擔心她會就此倒下去的。
“玉兒,你說話,說話。”
玄於洛使勁的呼喚著她的名字。
可是蕭玉兒卻像是一個布娃娃一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對他的叫喊棄耳不聞,隻一味的撫摸著手裏的帕子,一點兒異樣都沒有,就好像是一個官家的大家閨秀對一個心疼的東西愛不釋手,一直抱在懷裏不願意放手一樣。
玄於洛拿她沒有辦法,更隻能靜靜的抱著她,希望她能早一些醒過來。
他知道蕭玉兒跟師兄最大的不同中,便是她不會輕易的死去,她還有那麼多的事情沒有做,如果她有想死的念頭,她就不會怨念深重的重生到了這一世。
就不會被師父補捉到她求生的意識而救了她。
所以,他並不擔心她會像師兄一樣無欲無求的追著師父去了極樂世界。
可是現在她這樣靠在自己的懷裏,一副柔順的模樣,而且一句話都不說,完全沒有平日裏強勢的模樣,卻讓玄於洛更加擔心。
突然,蕭玉兒從玄於洛的懷裏抬起了頭。
“玄於洛,”
她叫他的名字,那麼輕,好像是從一個很深的夢裏醒過來,還看不清現實世界裏的一切。
好像一個嬰兒般,輕輕的一句。
卻讓玄於洛整個人活了過來,她最起碼還願意跟他說話,就證明她現在很清楚自己在作什麼。
“玉兒,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玄於洛關切的問道,他抬起她的頭,看向她的臉色。
一片蒼白,但是眼睛卻亮的讓人心疼。那麼濃重的黑色浸透在她的眼睛裏,讓他看疼了眼。
蕭玉兒對於玄於洛的關心已經不再去想什麼了,可是現在,她對覺得好好笑,因為這塊帕子。
玄於洛看著蕭玉兒開口。
她嫣然一笑,一字一句,看著他。
“玄於洛,你知道這塊帕子的秘密嗎?你一定不知道吧。”
她語氣那麼肯定。
果然,玄於洛迷惑的搖了搖頭。
蕭玉兒突然嗬嗬的笑了起來。
“這塊帕子,是師父給我的,所以,這塊帕子裏的秘密,隻有我跟他最清楚,而他讓你拿來給我,不過是向我傳遞某種信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