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2 / 3)

惠濟和尚為了她女伴男裝入住寺廟的行為十分不滿,雖然礙著李聞持和陸子澹的麵子不好發作,但在流雲麵前臉色總不好,更何況昨兒他被從飛踹了一腳,直到現在屁股還疼著,免不了恨屋及烏,連帶著流雲也看不順眼。

流雲一抬頭正對上惠濟和尚不屑的神色,不由得暗自好笑。她也知道這和尚並非壞人,隻是腦子有些迂腐,看不慣自己的行徑罷了。於是善意地朝他笑笑,放低聲音道:“惠濟大師早安。”

惠濟的腦袋抬得高高的,眼睛往下朝她瞟了一眼,從鼻孔裏哼出一聲,算是回答。流雲也不生氣,掀開袍子,起身走到他麵前,柔聲問道:“惠濟大師可是剛從子澹少爺那裏過來?不知子澹少爺病情如何了?”

惠濟聞言臉上閃過一絲愧色,悶聲回道:“還不是老樣子,一直都這麼拖著,好些年了,就沒見好轉。他也不知道注意修養,整日跟著王爺勞心勞力,最是消耗心神,照這樣下去,隻怕撐不了多久了。”

流雲這是第二次從惠濟口中聽到陸子澹病危的話,想到他溫和憔悴的麵容和永遠淡定的微笑,心裏不由得一緊,雙手緊緊拽住惠濟的衣袖,臉色發白地惱道:“怎麼會這樣,難道就沒有法子救他嗎?他不過身體虛了點,怎麼能說無藥可就這樣的話呢。醫者父母心,你這和尚不好好施針救治他,反而說這種喪氣的話,算什麼良醫?”

惠濟本就為了陸子澹病情反複的問題弄得焦頭爛額,現在又被她如此教訓了一通,心裏十分惱火,大怒道:“你這丫頭片子知道什麼,陸子澹天生寒毒,早已侵入骨髓,就是華佗再世隻怕也救不了。我是大鄭國手,整個大興城有誰敢說醫術超過我,就是宮裏的太醫見到我也得恭恭敬敬叫我一聲前輩。若不是看在陸家的麵子,我才不會出手救一個將死之人。”

流雲忿忿地瞪了他一眼,冷冷道:“所謂醫者之上者,乃視人為人,無論其貧富,權勢,善惡,美醜,眾生平等。大師說看在陸家麵子,又說什麼什麼不醫將死之人,實在有辱醫德。說什麼國手,看來不過是沽名釣譽之輩。”

惠濟頓時大怒,手指發抖地指著她,想罵她什麼偏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因流雲確實在理。惱了一陣,他恨恨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你這小女娃兒,口齒如此刁鑽,實在不討人喜。我大度大量,不和你計較。但陸子澹的病情早險象環生,不是你罵幾句就能救得了的,你也不必對著我撒氣。”

流雲一聽到此處,自知惠濟所言非虛,心又暗沉了下來,見惠濟仍是忿忿不平,也知自己方才言語太過極端了,惹怒了眼前這和尚。她性子向來大度,遂換了副表情,略帶歉意地說道:“是流雲太無禮,說話莽撞,還請大師原諒。”

惠濟哼哼唧唧了兩聲,沒有再不客氣,又歎了口氣,沉聲道:“也不是我不救他,隻不過陸少爺這病不是說能治就能治的,我認識他十多年了,眼看著他身體越來越差卻無能為力,心裏也不好受。若不是為誓言所困,不能出寺,我定要去尋那巫崖門主,和她切磋商談,找出治病良策。”

流雲微微一愣,疑惑道:“這巫崖門主是何人?難道比大師您的醫術更高明麼?既然如此,瑞王爺為何不去尋他,把他找回來跟大師商量不是一樣嗎?”

惠濟斜著眼睛瞥了流雲一眼,沒好氣地說道:“真是個孤陋寡聞的女娃兒,連巫崖門主都不知道。她是劍心門門主,人稱‘再世藥王’,醫術通神,二十年前大興城瘟疫,差一點就滅城,正是巫崖門主研究出良方,救了全城人的性命,先皇為表彰她的公德,特在帝陵外設一生祠,供百姓敬仰。你雖年輕,但家裏的父母就沒跟你說過麼,真是忘本!再說,巫崖門主隱世數十年,你想尋就能尋得到嗎?瑞王爺這些年也沒少派人,可就是沒有一點線索,我也沒辦法。”

流雲被他罵得哭笑不得,也不好解釋反駁,隻是搖頭不語。腦中忽地亮光一閃,遂狠狠一拍腦袋,大聲道:“我真笨,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呢。我傷成那樣師父尚且能救,也定能救他的。”於是轉身就往外跑,完全不顧惠濟和尚在後麵大呼小叫。等到牽了馬出門,才想到竟忘了跟陸子澹打聲招呼。回頭望了望身後幾已不見的西寧寺門,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折身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