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一聲長長的傳令聲打斷了餘生的思緒,帳外,一紅衣小兵緊張地跪下行禮,“報,古浪急報,狼盜襲城,已圍城兩日,請求援兵。”
李聞持濃眉一揚,讓侍衛接過傳書,隨意瀏覽一遍,淡淡道:“知道了。”
餘生聞言心跳忽然漏了一拍,眼皮眨個不停,想起前幾日收到的消息,古浪,該不會是……拳握得緊了些,望向正座上漫不經心的李聞持,發現他犀利的眼神也朝自己射來。於是,擠出波瀾不驚的笑容,慢條斯理道:“早聽說這群狼盜殺人掠貨,無惡不作,沒想到膽子這麼大,居然敢襲城,這不是自取滅亡嗎。古浪乃河西重鎮,想必城守嚴密,他們必定無功而返了。”
李聞持隨意地搖搖手裏的紙卷,緩緩將它壓在案幾上,沉聲道:“古浪城駐兵三百,城守甚嚴。”頓了頓,望著餘生的雙眼繼續道,“圍城狼盜千餘人,均狼牙鐵騎,古浪危矣。”
“屬下請令!”話剛落音,下首一年青將領離座而出,跪地大喝,“狼盜猖獗無道,所至處人畜無生,請元帥下令,殲殺惡賊,為我大鄭百姓討回公道。”場中頓時一片嗡嗡聲,眾人交頭接耳,意見紛紜,有說立即出兵的,有說羌人壓境無暇東顧的,也有左右搖擺不定的。隻有李聞持和餘生等人一言不發,隻冷冷瞧著帳中各位,不知到底是何想法。
“狼盜人數如此之多,雙方實力懸殊,這信送到的當兒,古浪城怕是早就陷了。我看如今之計,不如從京城調兵,由東至西,反倒更合理。”說話的是李聞持軍中幕僚,年歲有些老了,但言之在理,眾人一聽,也紛紛稱是。隻有餘生在一側劍眉深鎖,欲言又止。
舞姬退下,方才的歌舞升平頓時消失,餘生不方便再留在帳中聽他們商討軍事,正待告辭出門,又有一黑衣男子匆匆進帳。餘生望著他徑直走到陸子澹身側,遞上一小小竹管,陸子澹眉目含笑,眼中一片溫柔,看得餘生一怔。迅速拆開竹管,展開紙卷,隻看了一眼,剛剛還盈盈笑眼的男子頓時麵如死灰。紙卷飄落,陸子澹霍地一拍案幾,竟然硬生生地站起身,微微搖晃幾下,一步步走到中央,虛弱而堅定地說道:“臣請命征討狼盜。”
滿屋的將士都呆住了,從來沒有人見過如此失色的陸子澹,更沒有知道從來都坐在輪椅上的他原來是可以走路的。連李聞持也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慌忙起身奔到他麵前,將他扶到一旁坐下:“究竟出了何事?你且慢慢道來。”
陸子澹卻不說話,隻倔強請命。李聞持抬眼朝帳中人使了個眼色,眾人馬上會意,紛紛告退。餘生雖有心留下一解其惑,但實在找不到理由。不情願地一步步挪到門口,忽聽到陸謙一聲驚呼:“什麼,流雲在古浪?”驀地回頭,陸謙手裏握著那張紙卷,一臉驚惶失措。
似乎明白了什麼,餘生嘴角浮出笑意。然後,果斷地轉身,昂手一步步走到陸子澹身邊,朗聲道:“若瑞王爺出兵,能不能我算上一份。”李聞持忽然抬頭,凜冽的眼中射出陣陣寒光,直直地刺入餘生的眼中。
餘生笑,“瑞王爺不要誤會,我絕對沒有戲弄的意思,隻不過,我家那調皮的弟弟現在怕也在古浪城裏,我若不發兵,等他回來定要跟我大鬧一番的。”
李聞持尚在皺眉,陸子澹眼中忽地一動,沉聲道:“據我所知,餘宰相數代單傳,並無兄弟姐妹,您所指的弟弟莫非是——”
“就是他了。”餘生哭喪著臉道,“易衝那小子不好好在幽州待著,非要出門。什麼地方不好去,非要去騰格裏沙漠,這不,剛到古浪就給我惹下了麻煩。待我回京,非得好好治治他不可。”嘴裏是責備的話,語氣卻甚是得意。陸子澹神色稍定,與李聞持相視苦笑,有飛將軍易衝在,應該能撐得更久吧。流雲,你一定要等下去。
“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陸謙著急地奔上前,拉住李聞持的衣服,請求道,“瑞王爺,您行行好,就發兵吧。我不要太多人,您就給我四五百,整理好之後馬上就動身,要不然流雲就被他們抓走了。該死的,那丫頭人又笨,身子又弱,大冷天的跑出來做什麼,真是自己找死。等我回去瞅見她,非好好罵她一頓不可。臭丫頭,死丫頭……”陸謙一邊罵,一邊哽咽起來,心裏想著剛才那個年老幕僚的話,若古浪城真陷落,那流雲定是凶多吉少,一時悲從中來,忍不住就淚流滿麵。
陸子澹麵色更加複雜,雙拳緊握,筋骨盡顯,薄唇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