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十四章(2 / 2)

陸子澹忍不住一笑,分析道:“他可能另有想法。東西兩城貌似和諧,其實相互傾軋,針鋒相對,若莊翼真派兵鎮守白塔,反而讓於邪懷疑塔中秘密,少不了接二連三派人調查,還不如編個故事,說塔中有異物把人嚇走更簡單。”

“這麼說起來的話,我們前晚聽到的怪叫是莊翼故意為之。”餘生腦子裏忽然顯出一副莊翼扯開嗓子怪叫的畫麵,忍不住笑出聲來,雖然知道自己這個想法甚是荒唐,但仍忍不住去編排他。

陸子澹似看出他的心思,也有些忍俊不禁,解釋道:“倒也不是他故意,塔中器物擺放奇特,風刮過時便有回響旋轉,便是平日裏聽到的嗚咽之聲。至於每月末月中的怪叫,乃是因為太陰潮影響所致,並非人為。”

餘生聞言頗有些懨懨的,似乎對沒有聽到莊翼怪叫的事情耿耿於懷。陸子澹見他這樣,更是好笑。隻道這人位居宰相之職,必是嚴肅之人,想不到骨子裏還保留著些許孩子般的稚氣,真是難能可貴。之後餘生又簡單說起自己夜探西城的經過,他口才甚好,又加上說起話來眉飛色舞,短短一段經曆說得精彩至極,可惜,到最後並無所獲,直到聽到塔裏傳來的尖利警報,心知是陸子澹出了事,索性放一把火,把人們的注意力引開。

兩人在屋裏攀談至黎明時分,餘生才回了房,各自上床休息。才剛躺下不久,又被人叫起來,說是流雲這裏那裏不舒服,有請兩位大夫去看病。陸子澹心知定是她昨晚聽見了警報,擔心他們出事,才一大早來叫人,故雖是疲乏,心中卻甚是欣喜。隻有餘生,一邊走一邊打著哈欠,很有些無奈。

這廂流雲自昨晚被警報吵醒,心裏就一直惴惴不安,睡覺也不安神,偏偏又不好追問身邊的下人,隻得一大早起來就稱頭疼,讓人喚了陸子澹他二人,要看看是不是受了傷、出了事。門開,看清陸子澹清瘦但挺直的身影,流雲心中稍安,輕輕咳了聲,就要從床上起來。

“你不舒服就多休息,再躺一會兒吧。”莊翼擔心地從床邊拾起件披風給她披上,小聲勸道。似乎自她從邢城離開起,再沒見過她健康的時候,總是帶著些傷痛病楚,纖瘦小臉,尖削下巴,看得人心酸。

“躺得人骨頭都鏽了,怪難受的,想出去走走。”流雲不動聲色地避開他的手,自己接了披風,懶洋洋地說道。莊翼手一頓,慢慢地放下,然後是沉默。

“嚴姑娘是該出去多走走,在床上躺太久了,對身子不好。要疏通經脈,就應多走,多動,出去曬曬太陽什麼的。”餘生打破屋裏的沉默,笑眯眯地建議。

莊翼終於笑起來:“既然餘大夫這麼說,那就起來吧,所幸也沒事,就帶你四處走走看看。”說罷站起身,吩咐一旁的侍女幫她更衣。餘生和陸子澹趕緊退出。

“怎麼樣,心裏不高興吧。”出得門來,餘生偷偷打量陸子澹的臉色,不見絲毫變化,心裏頗有些不信,忍不住揶揄道。陸子澹斜瞥了他一眼,並不說話。

“別裝了,在這個時候,最想陪在她身邊的人明明是你,卻不得不眼睜睜看著莊翼杵在那裏,恨不得一拳把他的鼻子打扁是不是?”餘生那表情明顯的幸災樂禍,不見一絲一毫的同情。

“其實——”陸子澹朝他展露出最優雅的微笑,“我現在最想打的人是你!如果你還不閉嘴的話。”

餘生和陸子澹兩人說說笑笑地走進院子,卻發現流雲已經俏生生地站在院中等,聽得他們說話的聲音,嫋嫋婷婷地轉身望著他們笑,臉上雖是尖削了不少,但那發自心底的純真笑容看得餘生都差點失了魂。

兩人在院門口愣了半天,還是陸子澹先反應過來,驚喜地上前拉住流雲的手,問道:“你怎麼過來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