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縱是猜到是陸辭秋下的手,他也不敢把事情鬧大,甚至都不敢等陸辭秋回來當麵質問。
因為他怕陸辭秋翻臉,也怕陸辭秋衝動之下把北地布防圖那個事情給出來。
那孩子就是個瘋子,可能是裴卿的死把她刺激瘋了,什麼事都幹得出來,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跟他拚個同歸於盡。
他還不想死,所以他不敢招惹陸辭秋,所以這一身的傷他也隻能吃個啞巴虧,對外宣稱是府裏進了刺客,想要當朝左相的命。
素言趴在陸蕭元身邊,雖然不知道陸蕭元在想著什麼,但她哄人的功夫可是一流,也時刻都記著康氏被嫌棄的原因是害怕。所以她表現得很勇敢,時不時地就跟陸蕭元一句:“老爺放心睡吧,奴婢就在這裏陪著老爺,奴婢不睡,就睜眼到亮。奴婢倒想看看是什麼人如此大膽,竟敢傷害當朝丞相。如果再有人進來,奴婢一定護在老爺身前,他就算是要下殺手,也得先從奴婢的屍體上踏過去。”
素言的勇敢和康氏的恐懼,在陸蕭元心裏形成了很鮮明的對比。
這讓他愈發的討厭康氏,連帶著也討厭康氏生出來的女兒。
他有點想念雲華裳了,不管最後是個什麼結果,至少他們年輕時是真心相愛過的。
可惜如今心愛之人已被拉到城外掩埋,再過幾年就要化為枯骨,他能做的也隻剩懷念了。
陸蕭元偏過頭看看這素言,也不怎的,竟在這素言的臉上看出了幾分雲華裳的模樣。
也不知道是眼睛像還是嘴巴像,總之就是影影綽綽的有幾分動人,有幾分讓他回想到二十年前,他在江南與雲華裳初遇時的樣子。
陸蕭元一時間感慨萬千,用一隻勉強還能動的手臂將素言攬了又攬,同時也鄭重許諾:“待本相傷好,定正式納你為妾。”
城外,紅穀縣。
陸弘文站在院子裏,身後跟著兩名六殿下身邊的死士。
快兩個月了,他不管走到哪裏,這兩個人都一直跟著,即使是晚上睡覺他二人也是交替著休息,一刻都不會讓他離開他們的監視範圍。
陸弘文很窩火,轉過身問他們:“你們以為我能往哪裏跑?我不會武功,我連這個院子都出不去,你們至於大半夜的還在我身後站著嗎?”
那二人這些日子早就被麻木,此刻陸弘文又來這一套,也不吱聲,全當沒聽見,氣得陸弘文折了樹枝狠狠地甩在他們身上,然後返身回了房間。
見他要上榻睡覺,暗衛便走了一個,而剩下的那個則站到了他的榻邊,帳簾也不讓放,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他。
陸弘文轉過身背對著他,閉眼假寐,心裏卻在瘋狂地思考自己該如何能從六殿下的手裏逃出去。
他是前太子侍讀,學問做得好,人人羨慕。
他曾一度以為父親做這樣的安排是為了讓他跟太子打好關係。
可後來才明白,其實陪伴太子是假象,父親真正相中的是太子殿下的同胞兄弟,六皇子。
此番他跟著六皇子外出遊曆,原本是件極好的差事,卻沒想到京中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直接把他從雲端給打入萬丈深淵,甚至他現在連京城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