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千揚從延玉宮出來之後,直接出了皇宮,並沒有往靜心殿去。
北月香都進宮半個多月了,他不信老頭子不知道。
既然知道,自己也沒必要再特地跑這一趟。請罪什麼的,一個形式而已,若換了旁人,這個形式或許該走。可他一個世人眼中終日唱戲取樂的皇子,還走這個形式幹什麼呢?
那些朝臣從沒想過皇位會與他有關,所以他幹什麼不幹什麼,都不在那些人的思考範圍。
何況如今正逢亂局,聽說老頭子日日咳血,還顧得上管他去不去的?
燕千揚著急出宮,他想到城裏走走。最近城裏愈發的亂了,之前散朝時莫顧之還拉著他說,城中細算起來,比之前的人要多了三倍有餘。也就是說,望京城裏若原本有十萬人,那麼現在就有三十萬人,這還是往少了說。往多了說,三十五萬,三十八萬都是有可能的。
多出來的這些人有一部分是自己人安插進來,但自己人太少了,總數不到一萬,剩下的那些全部都是不知道哪方勢力的敵人。
莫顧之整個人都要不好了,拉著燕千揚不停地念叨,說二殿下你一定得給我想個辦法,縣主臨走之前對你我可都是有托付的,咱們不能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拖後腿啊!
但是燕千揚能有什麼辦法呢?那些人進了城,老頭子的意思是來多少放進來多少。
老頭子也不知道是哪來的自信,就覺得自己一定能贏。
他現在都不敢想,一旦局勢控製不住,這江山可能就真的要易主了。
老十一不在,老七不在,隻有老九坐鎮大營,那能行嗎?老九陣法行,但腿腳不行,且就算他腿腳也行,可是京郊大營的人數不行啊!
真特麼的太讓人操心了,這一出又一出整的是什麼事兒啊!他真的快要煩死了!
燕千揚想要出城去看看,可是無緣說:“殿下出城太危險了,如今都不知道什麼人是百姓,什麼人是敵軍。很有可能與您擦肩而過的老頭就能捅您一刀,防不勝防。”
燕千揚覺得他說得有道理,點點頭,“罷了,那就在城內轉轉吧!”
這一轉就轉到了左相府門口,是新的左相府。
不大的一扇門,門口裏三層外三層圍的全是人。
記得上一次圍這麼多人在陸家,還是陸辭秋十五歲生辰那日。
他偏頭問無緣:“永安縣主走了多少時日了?”
無緣說:“三十三天。”
燕千揚搖頭,“是三十四天。罰你半個月俸祿。”
無緣很是無語,你記得你還問我?那永安縣主的事,我怎麼可能有你記得那麼清楚。
左相府門口圍著的那些人都是京中百姓,當然,現如今“百姓”這兩個字對於望京城來說,都是有水分的。誰知道是不是百姓呢?連莫顧之都分不清楚,誰又能分清。
總之這些人都在罵人,罵陸蕭元,也罵陸家的所有人。
連日來關於左相叛國的消息已經在京中傳了開,北地那場戰事的慘烈,也在茶館酒館中一再的被人提起。甚至有許多死去將士的家眷還被叫出來現身說法,說自己有多痛苦,多麼思念死去的親人。也說家裏就那麼一根獨苗,全家都靠著他的軍餉養活,他一死了家就要散了,他還沒給留下個一子半女,家中直接就絕了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