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我從來不知道邊野的手勁兒能那麼大,他把我拽進他屋裏時,我甚至毫無反抗之力。

我不想弄出太大的動靜,撞破這過於尷尬和無法圓的場麵,因此隻是無聲掙紮同他抗衡。但下一秒邊野拽住我的胳膊猛地一甩,我整個人被摔倒床上,還來不及愕然,他整個人從上而下鎮壓住我。月光給他的輪廓渡了層邊,分割他深邃的五官。

我確認有那麼一瞬間我的確看見邊野眼中一閃而過的欲望,這讓我幾乎落荒而逃。

邊野看上去渾不使力,卻完全壓製我的身體。他在唇上比了根手指:“噓,噓,乖一點——”

隔壁的呻吟聲忽然拔高,混合著床板被撞動的聲音,格外刺耳,唐曉辰開始甜膩地一些令人麵紅耳赤的話,王釗的回話則更加放肆,更加不堪入耳。我被邊野按在床上,動也不能動,直到被逼紅了眼。我你放開我,你還有沒有人性,你把我按在這兒聽他倆的活春宮嗎?

“你還需要我按著你聽嗎?”邊野道,“你站門口聽多久了?我要是沒回來你準備聽多久下去?你知不知道剛才自己什麼表情?”

我當然不知道自己當時什麼表情。

“要麼現在就進去,把他們兩個都弄死。”邊野麵無表情的,“要麼跟我走。你自己選。”

二十分鍾後,他把車停到了公司大樓下停車場。熄火兒之後空間一片死寂,壓抑地令人難受。我不知道我是怎麼了,我明明應該很痛苦,可我哭不出來。是那種當巨大的衝擊力席卷向你時,情緒無法連接到中樞的感覺。你知道自己此刻應該狂喜或憤怒,可你什麼感覺都感受不到。

邊野顯然沒有給我過多時間讓我連接我的神經中樞,他打開窗抽了根煙,然後扔到地上撚滅了,隨後直接走到後備箱拿出箱子,把我從副駕駛拎出來。就這樣,他一手拎著我還沒來及安放的行李箱,一手拎著我,左右開弓地登上電梯,直接去了十九層。

我發現我對邊野的了解並不多。他在什麼地方工作,開的什麼公司,每的生活究竟是怎樣的,他和唐曉辰為什麼是那樣畸形的關係,為什麼出了這種事兒他還能這麼冷靜……許多疑問後知後覺地到來。盡管我們已經合租了快半年。

電梯在十九層打開,巨大的霓虹燈堆砌成一個絢爛的單詞,Zn。當然,我當時沒有什麼心思關心其他事兒,我渾渾噩噩地被他拎著,看他刷門卡,開門,拉著我和行李箱一路穿過黑黢黢的大廳。走廊的盡頭有個樓梯,上頭是個浮空的空間,邊野開鎖開門,再次把我扔進去。

白熾光閃了閃,照射得我想流淚,我卻哭不出來。

辦公室不大,淩亂地堆滿東西,旁邊連著一個隔間,裏頭隻有一張床,一個床頭圓桌,和一隻立櫃。

“今晚你先睡這兒吧。”邊野著把鑰匙往桌上一撂,拉開抽屜掏出兩隻白瓷杯,“茶還是白水?涼的,熱的?自己先進去吧,還等我抱你進去嗎?”

我於是提著箱子往裏屋走,也不給他答案,直接關上了門。

我聽邊野在外頭“哎”了一聲,我沒理他,過了會兒他也沒來敲門。門外沒了動靜。

今晚的一切依舊曆曆在目,黑暗中我凝視著床頭夜光的鬧鍾,寂靜裏隻有滴答滴答走動的聲音。心髒漸漸複蘇,遲來的感官,四麵八方巨大的情緒如潮水頃刻間湧入我的身體,讓我本能地一陣窒息的疼。在反應過來之前我已蜷住身體,瞪大眼睛,凝視著黑暗中隨便一點,大口大口的呼吸,試圖讓自己緩過來。

我拚命克製自己不去胡思亂想,不去有任何的畫麵,但是控製不住,身體像脫離了掌控。我轉而試圖用入睡的方式來逃避,但發現也無法入睡。

我腦子裏全是王釗。

三年來,第一次認識他時他轉身對我笑,後來曖昧時他的舉手投足,再後來在一起時的情真意切,再到後來平淡後的柴米油鹽。我才發現許多細節我以為我不記得,在這倒帶一樣的回放中,卻連他衣服上每個褶子,晨早起床翹起的幾綹頭發,都能清晰地倒映出來。

我捱了一身冷汗,求生不得,求死無能。堂無路,地獄無門,求求誰帶走我,別空留在這人間。

我真的受不了,我真的好想有個人,能救救我。

等到青色發白,光從百葉窗中透出時,我才知道原來這一夜這麼長,但也這麼短。百葉窗將白光分割成無數條光線,剖入房間裏,細的塵埃在光束中浮動,像塵埃,像某些逝去而不可再回溯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