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丟三落四的,活該你多跑一趟。”王小蠻瞥一眼不遠處地上一口不知裝著什麼物件的老木箱子,低聲自語了一句,轉身走進了酒吧大門。
兩年了,不管刮風下雨葉飛都沒有提前收攤的先例,但凡事總有例外,催債的上門,他要盡快趕回去應付,心頭的急火全化作兩股拗勁集中在腳底板上,車軲轆飛轉,身旁的路燈柱子仿佛在疾速後退。
任何外表光鮮繁華的城市都會有貧富之分,酒吧街燈紅酒綠,霓虹閃爍,往南轉過兩個街口有一大片老舊的棚戶區,狹窄的街道兩旁大都是上個世紀留下來的木板房和土胚房,有不少年久失修的牆壁已經出現了寬窄不一的裂縫,就像一張張無牙大嘴在無聲怪笑。
濱海市被列為全國經濟最發達的沿海城市之一,常住人口過千萬,外來流動人口就占了一半,棚戶區居住的大多數是薪金不高的外來務工人員,因為這裏的房租相對要便宜許多,葉飛和小妹唐倩就租住在西北麵的一間鐵皮頂平房裏,兄妹倆相依為命,日子雖然緊巴巴的,倒也過得快樂,但今晚虛掩的房門內卻傳出陣陣斷續的抽泣聲。
不足三十平米的小房間內擺著兩張木板床,中間掛著一張卷起的藍花布隔簾,兩個麵色冷肅的中年男人並排坐在板床上,用淡漠的眼神望著麵前坐在輪椅上哭泣的少女,眼淚喚不起他們半絲憐憫。
“大……表叔,二表叔,哥哥他每月都有寄錢給你們,我們現在真沒錢……”輪椅上的少女就是唐倩,她哽咽著苦苦哀求,可對麵兩位長輩卻好像雕像般冷漠。
兩個中年男人是唐倩死去養父的親表弟,左邊那個眉角長著一顆豆鼓黑痦子的叫石懷忠,右邊那個頭頂微禿滿臉橫肉的叫吳良信,這兩位在老家做的‘十出九歸’的營生,說白了就是放私貸的,借給人一萬隻需給九千現金,不管生熟都是月收百分之十的利息,如果借貸人拖延還款時間利息還會調整到百分之十五以上,利滾利下來養肥了這對表親,逼得不少借貸人苦不堪言,背後有人把他們的名字讀了個諧音,一個‘是壞種’,一個‘無良心’,兩人都是出了名的心黑手狠,借了他們高利貸就得做好挨刀宰的準備。
石懷忠眉角上的黑痦子小幅顫動了兩下,淡淡的說道:“小倩啊,當初借錢那會白紙黑字寫得清楚明白,兩年還息三年還本,你們兄妹倆每月付的錢連利息都不夠,現在這本金也該還了。”
“大表叔,我們現在真沒錢,求您了……”唐倩心裏明白,不管自己怎麼苦求也不會博得兩位表叔半點同情,但她現在除了哀求又能做些什麼?
石懷忠嘴角勾起一抹冷弧,低聲說道:“錢你有,就看你願不願意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