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回想今發生的事。
江婉有種做夢一樣不真實的感覺。
本來在家裏幫著起房子,一切都井然有序,誰知看了回熱鬧,亭長家的女兒才出門,她就收到了李延睿的信。
家裏最令人放心的孩子突然考試沒能通過,平平淡淡的一封報平安的信送回來,卻讓江婉揪起了心,她一開始最擔心的是這孩子受不了打擊,會不會產生心理陰影。
可是進了城,卻發現根本連孩子都找不著了!
臨江城對於原主江氏來,就好比涯海角一般遙遠而不可及。就算換成了江婉,讓她在全然陌生的環境中,大晚上的去找人,也一樣跟無頭蒼蠅似的毫無頭緒。
張家門口的路貫通東西,她站在路口一時不知該選哪個方向。
雖然她與李延睿相處的時間不長,但他一身的書生氣,學的中庸之道,到底是為了怎樣的一篇文章,竟然會與洪教諭起了衝突的呢?
在江婉的印象中,家中就數李延睿最知變通,怎麼想他都不應該會讓自己落到被趕出書院的地步。
可偏偏就是江婉想不通的事情卻發生了。
而且照書院書生的態度看來,他還將洪教諭得罪得不淺,即使將人趕出去之後都餘怒未消,在書院中聽人提及都不行。
陌生的街巷到了晚上,哪怕有三幾點昏黃的光照著,看上去還是好像長得都差不多,江婉此時全無目標,哪怕心急如焚,也隻好一條街一條街的用腳去丈量。
李延睿來書院的時候,她給了二兩銀子的生活費,這已經過去一個多月,應該花得所剩無幾了。
身上既沒有銀錢,在縣城也沒有落腳之處,又正失魂落魄,且一頭鑽進象牙塔裏不怎麼知道人間疾苦的秀才,剛找份工作還被人拒絕了,他會去哪裏呢?
江婉以張家為中心,一圈一圈的畫圓。
據張家那男人所,李延睿上門求職是下晌,也就是寫了信回去之後。
幸虧送信的馮吏已經熟識,立馬就將信送到了她的手裏。再加上她接了信馬不停蹄的趕過來,其實與李延睿失去行蹤並沒有錯開多長的時間。
若是他沒有其他的打算,他應該就在這附近徘徊才是。
江婉就是依著這個推斷在尋人。
可是隨著畫的圈越來越大,她的心也越來越沉。
眼看夜深了,街麵上的店鋪紛紛打烊,行人也越來越稀少,偶有醉漢跌跌撞撞的走過,驚起一陣狗吠,等到夜深人靜,再無半點燈火透出,漆黑一片怕是更難找人了。
江婉急急的奔走,一遍又一遍的呼喚著李延睿的名字。
焦急中又帶了些惱怒。
明明下晌被拒絕的,縣城裏還有出租的馬車,那麼大個人了就不知道回家去嗎?真是給她添亂!
……
臨江縣城西的一處早失了香火的城隍廟裏,殘存的門窗上布滿了蛛網,泥塑的菩薩早沒了金身的加持,不知什麼時候被人推倒在地,身首分離橫躺在地上。
菩薩身軀平坦的位置鋪滿了幹草,一個獨眼的老乞丐盤踞在上,正啃著一隻雞腿嘴角泛油光,目光卻不善的瞟向牆角處蜷縮成一團的人身上。
幹淨得不像話的一個人,與這裏的一切格格不入。
“獨眼爺?”老乞丐麵前還圍了一圈的乞丐,全都流著口水的盯著老乞丐腳邊荷葉包裏的另外半隻雞,隻有一個半大的孩子衝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目光又冷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