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山心想,這算是什麼理由啊?性格差不多就一定要用麼?不過他轉念一想,這個人是民盟的,說不定很多事情處理起來還好辦呢!擔保公司本來就是編製外的單位,甚至還談不上一個單位,隻是經濟局行使這個權利罷了,黨內人士有些事情是不能參與的,而黨外人士,那就方便的多了。
想到這,王青山打算考察一下這個鄭天明,看看這個人到底適合不適合這個角色,而且這麼做,也不會駁了柳如風的麵子,再者說,大不了經濟局的四個副局長都考察一番,先從這個鄭局長身上開始也可以。
王青山笑了笑,對柳如風說:“你的理由很充分,這樣吧,明天,我找他談一談。”
說完,王青山站起身來,走到裏屋,拿出一盒茶葉,放到茶幾上,對柳如風說:“柳總,這是南方的茶,不嫌棄的話,你嚐嚐。”
柳如風有點受寵若驚了,每次來王青山都送給她茶葉,她倒是有些莫名其妙了,除了這是王青山讓她離開的信號,到底還有啥意思,她一時還還真想不出來。
柳如風也不推辭,既然給了,拿自己就要,王青山這裏應該沒有孬茶,說不定比自己喝的幾千塊一斤的還要好,柳如風站起身,拿著茶葉,笑了笑,對王青山說:“領導,你說我怎麼報答你好呢?要不……”
王青山知道她有了,便堵住了她的話,說:“你給我推薦這個人,就是報答了!”
柳如風吃了個啞巴虧,朝王青山一擺手,頭也沒回,道:“走了,領導拜拜!”
王青山看著這個如風一般飄忽不定的女人,心裏感慨萬千……。
……
很快,鄭天明接到了縣政府秘書科的通知。當然,這個通知是非官方的,王青山的秘書親自給他打的電話,而且打的是他的手機,內容也很簡單,說張縣長有請。
這個通知對於鄭天明來說,幾乎就是大年初一頭一回啊,他本身不是黨員,在經濟局掛著個副局長的帽子,幾乎沒什麼實質內容,平日裏他也就是喝茶看報,無所事事,用別人的話來講,他就是占了黨派的光,要不然,他肯定當不上這個副局長。
正如柳如風所言,鄭天明這個人雖然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工作,但工作起來卻是非常認真的。這個從燃翼農村長大的本科生,一參加工作就給自己定了一個原則,那就是幹工作,絕對要對得起自己拿的工資。
結果他進了官場,而且還是經濟局這種務虛的部門,起初每日喝茶看報的生活讓他非常鬱悶。燃翼那時候的經濟非常落後,經濟局也就是那麼三五個人,根本就沒什麼事情做,鄭天明著實鬱悶了很長一段時間,他覺得政府給他發著工資,而自己卻每日無所事事,心裏有愧。
後來,慢慢的經濟局開始有了實質性的工作,但凡交給他的任務,他都是全心全力的去辦。每件事他都當成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結果鬧出了不少的笑話。
即便如此,鄭天明也沒有破了他自己的原則。
後來,參加了民盟,縣裏統一戰線工作做的很到位,提拔他當了副局長,分管自己的那一攤子事。每年,他分管的那塊總能在市裏受到表揚,這讓鄭天明非常自豪,而由此,他在縣裏也開始小有名聲,但由於他是黨派,有時候有優勢,有時候也就是劣勢了。
鄭天明跟柳如風接觸,那是一個偶然的機會。縣裏民盟開會,鄭天明和柳如風恰好坐到了一起。就這樣,兩人互留了電話,柳如風這個人其實是看不上鄭天明的,一來他沒有實權,如果自己把他納入到自己的裙底之下,那對自己來說得不償失,二來鄭天明也不是柳如風喜歡的類型,這個人總的來說還是太死板。
後來兩人漸漸的熟悉了,柳如風覺得這個人在某些方麵還是有一定的才能的,特別是他敢作敢當,而且遇事不驚,這一點跟她後來接觸的王青山有些相似,這次縣裏成立擔保公司,要在經濟局副局長中選一個負責人,柳如風覺得鄭天明最合適,所以就跟王青山推薦了這個人。當然,柳如風沒有把這個人情賣給鄭天明,所以鄭天明接到通知以後,還是比較意外的。
意外歸意外,鄭天明也能猜得出王青山找自己應該是跟擔保公司有關。經濟局這兩天所有的話題幾乎都跟擔保公司有關了,特別是其他副局長開始的這些行動,更是讓鄭天明覺得這個擔保公司負責人的油水有多麼豐厚。鄭天明自己也很清楚,自己是民盟的,即便有這個大餡餅落到經濟局,也輪不到他頭上,其他副局長各顯神通的時候,他沒有任何的行動,甚至連關注都不關注,因為他覺得,這件事跟自己沒有絲毫的關係。
可王青山的秘書給他打了個電話,挑明了說縣長要請他過去,這讓鄭天明有些意外。他不敢怠慢,作為一個普普通通的副局長,他基本上沒有機會跟王青山單獨見麵,就算是縣裏有啥活動,見到王青山,也基本上沒他說話的份。
不過王青山召見了,鄭天明還是多想了一些,他覺得這件事應該是有人推薦自己,否則王青山不可能找自己談話,但具體是誰推薦的,鄭天明不知道。
由秘書帶著,鄭天明來到了王青山辦公室。
鄭天明站在門口,看著正在伏案批文件的王青山,一本正經的說道:“張縣長您好,我是鄭天明。”
王青山抬了抬頭,看了他一眼,稍微點了點頭,用手指了指沙發,示意讓他坐下,然後又低下了頭。
鄭天明毫不含糊的坐到了沙發上,秘書倒完了水便退了出去。王青山在一個文件上寫了幾個字後,這才重新抬起頭,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鄭天明見狀也立即起身,王青山走到鄭天明麵前,跟他握了握手,說:“鄭局長,久等了,坐,坐吧。”
鄭天明笑了笑,沒說話,握完了手,他重新坐下,王青山坐到了他對麵。
“鄭局長,今天找你過來是想跟你談談擔保公司的事,你是經濟局副局長,擔保公司的負責人要從幾個副局長中選一位,我想聽聽你的看法,當然,這隻是一個程序問題,四個副局長都要談的,你是第一個。”王青山毫不避諱,但他的話也充滿了未知數,而且他明確表明,這隻是一次普通的談話,重要的是四個副局長都要談,當然,這是王青山的策略,也是他考察鄭天明之前的準備工作。
鄭天明心裏稍稍的踏實了一些,既然是例行談話,那麼自己就有啥說啥好了,反正這個好事也不會落到自己頭上,自己也沒必要在縣長麵前把馬屁拍的啪啪響,不過鄭天明內心還是想當這個負責人的,畢竟這個位子實在是太誘人了,所以他對於王青山的態度,還是比較真誠的。
聽王青山說完,鄭天明一本正經的說:“縣長,我知道這件事,擔保公司設在經濟局,就是對經濟局的信任,我想這件事不管是誰當,都會從大局出發,為縣裏的經濟做貢獻,才是我們幾個的任務,誰當我本人都是全力支持的。”
王青山沒想到這個鄭天明這麼快就進了狀態,這分明就是跟自己表麵了一個態度嘛,他很想當,但是不會拱到頭上一個大疙瘩,這話說得挺有水平,重要的是能一針見血。
王青山嘴角上稍微的笑了笑,現在憑他的這一句話還不能判斷這個人到底適合不適合,所以他繼續說:“你這個態度還算真誠,不過這幾天你們局的幾個副局長,還有其他科局的副科級都在爭這個位子,找關係,跑門路,費了不少功夫啊。”
鄭天明雖然聽過說王青山這個縣長跟別的縣領導工作作風上有些不同,但他實在是沒想到,王青山竟然能不同到這種地步。這話當著自己一個普普通通的副局長說出來,可謂是前無古人。
很明顯,王青山這是對這些人不滿的。好在自己並沒有動用什麼關係,所以聽到這些話,鄭天明也不心虛,隻是這話該怎麼接呢。
如果自己認同王青山的說法,那麼必然會讓王青山聯想到,自己是有心打算爭取到這個位置的,而且這話要是傳出去,恐怕自己在經濟局也混不下去了。
這得罪誰也不能得罪身邊的人,萬一誰給自己穿個小鞋,那可不是鬧著玩的,說不定自己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了。可如果不順著王青山的話說,那麼必然就會跟眼前的這位縣長唱反調,縣長是找自己來談話的,而且這個大領導比自己可不是高了一點半點,那也是千萬不能讓他感覺到不爽的。
思來想去,鄭天明覺得應該走中庸路線,誰也不得罪,他頓了頓,對王青山說:“縣長,您說的這事我也聽說過,現在縣裏也都公開了,不過我覺得,既然有這個機會,換做誰都會去爭取一下的,隻是爭取的途徑不同而已。”
王青山對於鄭天明的回答還是比較滿意的,他至少不會把自己的好惡表達出來,自己給他出的這個難題他能迎刃而解,不得不說,柳如風這個人看人還是比較準的,這個鄭天明還真的跟自己頗有幾分相似,不過王青山還沒完,他要放出最後一個難題。
王青山在表情上沒給鄭天明一個態度,而是依然小迷糊的問他說:“那你怎麼看這件事?”
這事?哪事啊?是別人跑門路的事,還是成立擔保公司這件事啊?鄭天明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