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鳳想，這真是怕人見人、怕鬼遇鬼，黴氣來了，做夢吃肉咬破了嘴。田鳳坐著沒起身，放下筷子揚起頭，拉著臉皮笑了笑，等黃誠玖走到桌子對麵，才開口：“黃老板，貴人多忘事，這可是我姆家的街口呀。你問問當櫃的老板，當年在我家護檻上踢壞了多少雙鞋？今天來城裏看孫子，聞到了小時候的牛肉香，來偷了一口嘴，不想看到了黃老板，落下笑話。”田鳳把話說得滿滿當當，黃誠玖無縫可鑽。
黃誠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多少年他不敢再惹“韓忠記”了，都說韓忠烈不好惹，這個出生在洞商之家的田鳳也不是省油的燈，為了一塊錦緞廢了一個蒲陽好裁縫的事，黃誠玖也是聽說過的。黃誠玖分明聽出了田鳳把他當“孫子”，他平時張嘴就來的老古話也斷裂了思路。
黃誠玖憋半天才憋出：“有句老古話……有句老古話……有句老古話：酒香不怕巷子深，肉香不怕鋪子小。”他的這句“老古話”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接不上田鳳的口氣，自己也覺得無趣。這時，正好店鋪裏將黃誠玖要的肉端了上來。田鳳瞟了一眼，是“拉郎配”，她立即站起來，黑著臉說：“黃老板，我有事，不奉陪了。”
“拉郎配”，是將公牛的那個器官人為地插在母牛的那個部件裏邊做成的一道菜，有煮的，也有鹵的，黃誠玖要的是一盤鹵的。
黃誠玖用筷子狠狠地插進“拉郎配”裏，挑在胸前，皮笑肉不笑地說：“有句老古話：吃天補天，吃地補地，吃根蘿卜補臭氣。田老板高貴，可不敢熏著你了，其實肉都是一鍋煮的。”
田鳳快快地出了門，拐過巷子，捂著心口把剛才吃的牛肉連同早上的兩碗蓮子銀耳湯吐得一滴不剩。“又被這老狗咬了一口！”田鳳擦擦嘴，又擦擦嘔出的眼淚。
田鳳攔了一輛帶篷的車，她對車夫說：“去城南褲襠窪！把篷子放下來吧，有風。”遇到一個黃誠玖，夠田鳳受的了，她不想再被什麼人看到。車子出了南門不久就下了官道，路不大好走，車夫是個水嘴貨，開始嘀咕，田鳳聽得心煩：“你好好拉你的車，給你雙份錢總行了吧？！”
車夫也是個車夫，聽不得錢的事，可他還說：“這位夫人，不是錢的事，是這鬼走著都會打踢腳的路。不要講是雙份錢，就是十份錢，我也不想拉你這一趟。”
“既然拉了，不講那麼多，腳下快點，趕天黑回城。”田鳳說。
車夫把車頓住了，驚咋的樣子：“噢，講半天夫人還要回城啦，這可不行，講得好聽雙份錢，這一來一回本該付雙份錢。算了，算了，算我倒黴，我不拉了，錢我也不要了，你走吧！”
田鳳知道遇到了一位麻纏的主：“你這個師傅，你把我一個老太婆撂在這裏麼子搞噻？講好了嘛，一趟給雙份錢。”
田鳳想，這真是怕人見人、怕鬼遇鬼，黴氣來了，做夢吃肉咬破了嘴。田鳳坐著沒起身，放下筷子揚起頭，拉著臉皮笑了笑，等黃誠玖走到桌子對麵，才開口：“黃老板，貴人多忘事，這可是我姆家的街口呀。你問問當櫃的老板，當年在我家護檻上踢壞了多少雙鞋？今天來城裏看孫子，聞到了小時候的牛肉香，來偷了一口嘴，不想看到了黃老板，落下笑話。”田鳳把話說得滿滿當當，黃誠玖無縫可鑽。
黃誠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多少年他不敢再惹“韓忠記”了，都說韓忠烈不好惹，這個出生在洞商之家的田鳳也不是省油的燈，為了一塊錦緞廢了一個蒲陽好裁縫的事，黃誠玖也是聽說過的。黃誠玖分明聽出了田鳳把他當“孫子”，他平時張嘴就來的老古話也斷裂了思路。
黃誠玖憋半天才憋出：“有句老古話……有句老古話……有句老古話：酒香不怕巷子深，肉香不怕鋪子小。”他的這句“老古話”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接不上田鳳的口氣，自己也覺得無趣。這時，正好店鋪裏將黃誠玖要的肉端了上來。田鳳瞟了一眼，是“拉郎配”，她立即站起來，黑著臉說：“黃老板，我有事，不奉陪了。”
“拉郎配”，是將公牛的那個器官人為地插在母牛的那個部件裏邊做成的一道菜，有煮的，也有鹵的，黃誠玖要的是一盤鹵的。
黃誠玖用筷子狠狠地插進“拉郎配”裏，挑在胸前，皮笑肉不笑地說：“有句老古話：吃天補天，吃地補地，吃根蘿卜補臭氣。田老板高貴，可不敢熏著你了，其實肉都是一鍋煮的。”
田鳳快快地出了門，拐過巷子，捂著心口把剛才吃的牛肉連同早上的兩碗蓮子銀耳湯吐得一滴不剩。“又被這老狗咬了一口！”田鳳擦擦嘴，又擦擦嘔出的眼淚。
田鳳攔了一輛帶篷的車，她對車夫說：“去城南褲襠窪！把篷子放下來吧，有風。”遇到一個黃誠玖，夠田鳳受的了，她不想再被什麼人看到。車子出了南門不久就下了官道，路不大好走，車夫是個水嘴貨，開始嘀咕，田鳳聽得心煩：“你好好拉你的車，給你雙份錢總行了吧？！”
車夫也是個車夫，聽不得錢的事，可他還說：“這位夫人，不是錢的事，是這鬼走著都會打踢腳的路。不要講是雙份錢，就是十份錢，我也不想拉你這一趟。”
“既然拉了，不講那麼多，腳下快點，趕天黑回城。”田鳳說。
車夫把車頓住了，驚咋的樣子：“噢，講半天夫人還要回城啦，這可不行，講得好聽雙份錢，這一來一回本該付雙份錢。算了，算了，算我倒黴，我不拉了，錢我也不要了，你走吧！”
田鳳知道遇到了一位麻纏的主：“你這個師傅，你把我一個老太婆撂在這裏麼子搞噻？講好了嘛，一趟給雙份錢。”
車夫聽到這，腳下又快起來：“真不是錢的事，這路實在不是人走的。”
田鳳聽了車夫的話，在心裏暗罵道：“不是人走的，還是鬼走的呀？”
車子進了褲襠窪，太陽剛好下山，天邊一片紅紅的霞光，從大富水裏折射過來，給遠處頂著一層雪絨的蘆葦鍍了金邊，好看得很。隨便問了一個扛著兩葉船槳的、臉皮黑得生油的漁夫，就問到了老婆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