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乍一聽沒什麼毛病,可在場的人卻聽出了拓跋霖話裏的含沙射影,一時之間,本來有些暖和的氣氛再次冰冷下來。
而拓跋霖仿佛恍然不覺,他看了看上座依舊不出聲的蕭衍和微笑不語的慕容瑾,眼裏閃過一絲痛快,上座兩人的沉默讓他突然有了底氣,音量也提高了:
“可我萬萬沒想到,燕親王手下的人竟是這樣的待客之道,實在不敢苟同,我雖是晚輩,但好歹是一國儲君。勤勤懇懇前來拜訪,結果不僅沒有受到禮遇,還遭遇如此羞辱,世人若是得知燕王府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恐怕要心寒了。”
若說之前那番話是暗諷,那這番話則是熱諷了。
拓跋霖心裏的惡氣一下子吐出來,心中無比暢快,連膽子也大了不少,眼睛噙著得意,眨也不眨地看著蕭衍與慕容瑾,似乎想要欣賞對方的難堪。
然而蕭衍和慕容瑾卻無動於衷,這讓原本沾沾自喜的拓跋霖笑容僵在臉上,眼神愈發陰暗。
就在這時,有人開口了:“霖世子言重了,我想我燕王府的護衛並沒有冒犯之意。”說話的不是蕭衍也不是慕容瑾,若是蕭昀。
蕭昀成功吸引了拓跋霖的注意力之後,不動聲色地將目光從拓跋霖的右後方收了回來,語氣冰冷:
“隻是自藥毒穀脫離南疆統治以來,不少宵小貪婪之徒對藥毒穀虎視眈眈,所以東統領他們寧可錯捉一千也不敢錯放一個,否則以藥毒穀目前的武力配備如何抵禦一支軍隊,你說是嗎?”
若在以往,這種場合蕭昀極少會開口,因為這種涉及政/治與國/家的問題,爭辯起來會沒完沒了,更何況還有蕭衍和慕容瑾在,他沒有必要開口。但今日不一樣,因為對方是跟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年,蕭衍與慕容瑾也是因為這一點才沒有與他一般計較。
然而拓跋霖不僅不懂得順著台階下,反而還順杆兒爬了,那他作為長子,作為兄長就不能坐視不理了。
拓跋霖顯然沒想到蕭昀平時像個鋸嘴的葫蘆一樣惜字如金,這會兒卻長篇大論還把問題拋回給了自己,一時臉色有些難堪,不過他到這幾年受到拓跋啟親自教導,已經不像以前那麼衝動和沉不住氣了,於是他很快便勾出一絲冷笑:
“昀世子這是在試探我等此行前來的目的不純,還是汙蔑我南疆出爾反爾?”
蕭昀斬釘截鐵:“不,我的意思是,希望霖世子可以理解燕王府護衛的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對二位的唐突,別因為一點兒小事而傷了和氣。”
“和氣”二字像兩根針一樣,刺了拓跋霖一下,臉色立即沉了下來,緊抿著嘴死死地盯著蕭昀。
蕭昀不閃不躲地與之對視,,視線碰撞時仿佛有電光石火,旁人看得不由倒吸了一口氣,大氣都不敢出,硬生生地憋紅了臉。
就在此時,拓跋霖突然就仰頭笑了起來:“哈哈——”隻是笑聲裏帶著幾分殺氣,有些瘮人,“昀世子挺會說道的,一點兒也不像傳說中那般冷漠寡言。”
音落,所有人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一點兒也不敢掉以輕心。
慕容瑾仿佛有所察覺地與蕭衍對視,隨即了然開口打破了僵局:
“霖世子謬讚了,昀兒確實不會說一些華而不實的話,想來是有點小誤會,竟然誤會已經解開了,我想霖世子,還有南疆王來日得知真相後,也不會與我燕王府的幾個護衛斤斤計較的。”
慕容瑾都這麼說了,拓跋霖若是再揪著不放,那就是存心找茬,。更何況,拓跋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說得過慕容瑾的,於是不情不願地從鼻孔呼氣。
這時,一直沒有出聲的蕭衍終於開口表態了:
“南疆王的意思本王知道了,不過本王已經命人回稟皇上會在年前回京,到時與貴國赴約的時間應該對不上,就先行一步,京都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