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沿海港口在三個月前已全數關閉,漁民百姓皆已疏散至臨近鄉鎮,往日忙碌熱鬧的海邊此時肅然寂靜,隻有兩江大營的將士井然有序地來回巡邏。

這時,兩江大營統帥——蔣睿手下的傳令兵匆匆來到帥賬,稟報:

“大將軍,北寧駐大沽港軍派人來,說是大沽港那邊有發現,北寧的將軍想與大將軍商議接下來一同對付西洋軍的對策。”

北寧的將軍,既北寧國如今的儲君——寧辰,自上次北寧派軍援蕭後,大沽港至東南沿海一線的戰況取得不小的成效,這是兩軍配合的成果。

蔣睿聞言不疑有他,便讓人將北寧軍派來的人請來帥賬。

傳令兵得令退下,同在帥賬中的蔣沅向蔣睿提出自己的疑問:

“父親,近日西洋人倒是沒什麼動作,莫非是想打退堂鼓了?”

海麵上確實風平浪靜,西洋軍的船艦依舊在離江南海岸十裏之外,就連停泊的位置都沒有離開過方圓一裏,看起來確實消停。

然而蔣睿卻不是這麼認為,“西洋人一向狡猾,最擅長聲東擊西,喜歡試探,這麼多日都無異常才不對勁。”

蔣沅雖年少,但自幼在軍營長大,在領兵打仗這一方麵繼承了將門的風範,無論是見解還是能力很優秀,唯一的不足就是還差點經驗。

此次東海異動,他幾乎寸步不移地跟著蔣睿,學到了不少,進步也是日新月異,所以此時蔣睿稍微一點,他便立刻反應過來:

“父親的意思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蔣睿頗為讚賞地看著自己的兒子,點了點頭道:

“無論什麼時候,謹慎為上。戰場不是兒戲,領帥的每一個決定,不僅關係著萬千將士的性命,更是牽扯到億萬百姓與整個國家的命運!”

蔣沅頓了一下,隨即鄭重回道,“孩兒謹遵在心。”

此時,北寧軍派來的人已來到帥賬,一進門便衝著蔣睿行禮:

“參見蔣大將軍!”

蔣睿看到來人一怔,沒想到寧辰竟然把自己唯一的兒子也帶到了戰場上,而且竟然還派他來跑腿,頗為驚訝。

雖說寧璟和蔣晴的婚約已定,如今寧璟便是蔣睿未來的女婿,但蔣睿並未用對待未來姑爺的熱絡來招待寧璟,反而更加嚴厲的目光看待他:

“怎麼北寧已經窮到連給世子定做一身盔甲的錢都沒有了麼?如今戰亂,你片甲不穿地跑了這麼遠,也不怕半路遇襲,再也回不去了?”

一旁的蔣沅聽得一愣,父親什麼時候連人穿不穿甲都要管了?更何況寧璟也不是他的兵啊,一上來就劈頭蓋臉地將人說一通,不大好吧?

寧璟也是始料未及,就連寧辰也從未當著他人的麵說過他,眉間總藏著戾氣的少年頓了一下,看上去像一個突然看到糖的孩子一樣,眼中露出信息,隨後眼中的張揚盡然金屬褪去,畢恭畢敬地接受了未來嶽父的說教:

“蔣大將軍教導的是,我待會便下去找身甲胄來穿。”

蔣沅平日裏雖然對人的情緒變化不大敏感,但由於眼前兩人平時都隻有一種情緒——嚴肅和不耐煩,隻要稍微有點不同,連遲鈍的蔣沅都能看出來。

蔣睿上次見寧璟是在元宵節,與寧辰一同長大的幾人一看到寧璟,便覺得他簡直就跟年少的寧辰一模一樣,脾氣火爆,愛憎分明,不懂得掩飾。

這在少年人身上並沒有什麼稀奇,但是作為從大人的角度,尤其是在未來丈人蔣睿的位置來看,難免會擔心他重蹈寧辰的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