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笙這邊迅速將給病人治療的法子告知下去,以為得趕緊回西北大營幫忙,沒想到卻得知了西涼沒有任何原有突然退兵的消息,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能夠避免一場戰爭,無論如何都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於是他便安心地留在雲城,協調各地疫情控製和治療的事務——他知道蕭玥在軍營亦是如此。原以為這個年要在西北過了,但是按照目前的形勢,他們應該能在新年之前趕回京都,而大年初一是蕭玥的生辰,沒想到轉眼間,又一年了。

容笙突然有些感慨,去年過年談到蕭玥十五歲及笄禮時,大人們問蕭玥喜歡什麼樣的情形仿佛就在昨日。

隻是一年過去了,這一年蕭玥雖然大部分時間都在京都,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也多了起來,但是他還是不知道蕭玥喜歡的人究竟是什麼樣的。

蕭玥她,會喜歡自己這樣的嗎?

今年她的生辰日,他能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嗎?

同樣沒想過能夠回京過年的蕭昀此時從藥毒穀出來——殷三原以“清靜”的名義拒絕他留宿,這確實是殷三原的作風,他手裏拿著一封沉甸甸的信箋,是殷三原讓他回京時交給慕容瑾的。

回到營地後,蕭昀看到帥帳前站著的人不由一怔。

而聽到聲響的人適時轉身,衝著蕭昀露出一笑:

“昀世子似乎不大歡迎我。”

等著蕭昀的正是元凰,她此時穿著一襲深紫華服,依舊未施粉黛,但眉眼間的英氣卻明媚奪人。

蕭昀未著痕跡地收回視線,“隻是沒想到你此時會來,要進去坐坐,還是一起走走?”

元凰:“走走吧,我好像還沒有仔細參觀過貴國軍營。”

“元首領,請。”

如今南疆重整朝綱,廢除了南疆王室成立的諸多專製製度,各部落實行分化而治,設立統籌各部落的獨立部落,推選元凰為該部落的首領,於是元凰既是第一代首領,也是南疆自有記載以來,第一個女首領。

蕭昀讓出一邊,然後先邁開步子,在諸多將士震驚的目光下,旁若無人地一邊領著元凰一邊在軍營裏散步,一邊問道:

“如今南疆形勢如何?”

元凰想起堆在案頭上小山高一樣的折子有些頭疼,言簡意賅,“百廢待興。”

蕭昀點了點頭,寬慰道:

“突然換一種統/治方式一開始肯定會不適應,你得給他們時間。”

推翻了南疆王室對南疆百姓來說確實是大快人心的事情,但讓元凰當這個首領卻不一定是民心所向的結果——他們可以承認是元凰帶領南疆百姓過上新的日子,但卻不能容忍過上更好日子的前提是被一個女子,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統治的事實。

現如今或許還會有人擁護元凰,義正言辭地將那些少數不同意的聲音按捺下去,但過不了多久,隻要開始安逸起來,各種問題也會接踵而來。

蕭昀曾經旁敲側擊地過問元凰這個問題,雖然當時她沒有給出正麵的回答,但是蕭昀知道,這一切她都想過了,她雖然走上這條路但與野心無關,僅僅是因為親情和道義,所以她看得很通透,也從未想過要握著權力不放。

元凰聽出蕭昀在安慰自己,不由笑了笑,偏頭反問:

“難道不是他們給我時間嗎?”

蕭昀一怔,不錯,元凰之所以當初沒有拒絕擁護者將她推上這個位置,隻是因為她知道,這個節骨眼上,她是最好的人選,而且她也能接著這個機會為南疆的未來發展奠定一些什麼,但隻要時機一到,出現新的適合的統/治者,她會毫不猶豫地將位置讓出來。

可是到時候,她還能全身而退嗎?思及此,蕭昀皺了皺眉,突然站定,回頭深深地看著元凰。

他們此時來到軍營後方,蕭昀治軍嚴謹,因此即便將士們心中有百般疑問,也不敢擅離職守,跑到這裏來偷看蕭昀和南疆新首領在做些什麼。

元凰似乎察覺到蕭昀內心的欲言又止,適時地開口打破這份寧靜,“不說這個了,我今日來是要給昀世子送行的。”轉移了話題,“如果我沒猜錯,昀世子年前應該回京述職吧?”

雖然蕭昀是南境大營的統帥,但他也是蕭衍的獨子,今年第一年進入軍營,如今南疆與大蕭已經達成共識——五年之內互不侵犯。邊境無要事,所以他讓他以述職之名回京過年是在合適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