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十死無生(2 / 3)

此時蘇白齊也已緩過神來,見箭矢一緩。他將手中引河劍拋出,如閃電一般在空間滑行而過,數百名弓箭手身首兩地,唐門弟子趁此機會進入密道不下百人。

江白城眼見就要趕盡殺絕,蘇白齊和唐十三竟然顯出如此神功,他麵上一緊,左手一揮,號角聲起,三個千人隊從大軍之中殺出。

此時弓箭變弱,蘇白齊抓回引河劍,與唐十三並肩衝入敵陣,唐魚兒心中擔憂,也不顧自己還傷著的身子,一咬牙也衝入敵陣。

易水寒見蘇白齊死戰,哪裏肯獨自逃生,她隨手擊倒一個衝到自己麵前的士兵,搶奪了他手中兵刃也殺上前去。

“姥姥”手舞法杖,赫赫生風,手下沒有一合之將。

唐門後山密道之前本就狹窄,幾千人擠在其中砍殺,哪裏還有什麼陣型兵法可言,江白城雖是心中急迫,但此時無論如何也是無法多派兵馬了,唯有一層層的圍住五人。

可是這時,這五人卻如銅牆鐵壁,大和軍馬難進分毫,密道之前成修羅戰場,五人腳下屍體越堆越多,血流成河。

以蘇白齊唐十三百戰的身手,此時也已經殺的手軟,唐魚兒身上還有傷勢,此時更是嬌喘籲籲,眼看就要堅持不住。

這時,身後唐金南的聲音總算傳來:“門主,姥姥。蘇大公子,大夥都進入密道了。你們也快退吧!”

五人聽了,心中一喜,紛紛邊戰邊退,大和軍馬緊追不舍,不一會兒戰鬥便來到洞口之前,唐魚兒身子漸漸不支,第一個進洞,易水寒緊隨其後,蘇白齊將“姥姥”送入洞中。此時唯有唐十三還苦命支持,蘇白齊剛要出來接應,突然想起一件要緊的事,他看向唐金南問道:“林姑娘和她的孩子可進來了?”

唐金南臉露茫然,什麼林姑娘,轉念一想,才知道蘇白齊的是當年被唐十三救回來的剛才得知真實身份的林語軒母子倆,他恍然大悟,答道:“不曾見啊,林姑娘不是和蘇大公子你一直在一起麼?”

“什麼”蘇白齊大驚,自己何曾一直和林語軒在一起,剛剛自己以為唐門眾人會將林語軒帶來的,怎麼聽唐金南的意思,林語軒好像還在殿中?想到自己剛剛在殿中對她許下的諾言,依舊在耳邊,這一生我都不會離開你!

蘇白齊哪裏還能忍受,密道門隻容一人進入,唐十三堵在門口掩護眾人,劍下鮮花淋漓,身上傷口流血也是越來越多,蘇白齊縱聲長嘯,一把把唐十三從洞外拉入,自己手持引河劍殺了出去。

唐十三一驚,強忍身上傷痛叫道:“你做什麼去?”

蘇白齊手中引河劍斬殺不停,竟是將數千士兵殺的節節後退,他身邊屍首越來越多,不轉頭答道:“去救語軒!”

唐十三一愣,但轉念還是勸道:“蘇大公子,我雖是一向不喜與你,但此時,你去與送死無異,還請快快回來!”

蘇白齊冷笑一聲:“人行地間,若是食言,與畜生何異?”他一邊砍殺,一邊衝洞口的唐金南叫道:“放閘!”

唐金南聞言一驚,這蘇大公子要自絕後路麼?這閘一放,他再無退路,一人戰數萬大軍,他是瘋了麼?

蘇白齊在眾軍之間還是看到了唐金南的猶豫之sè,不由得急叫道:“快放閘,否則誰都走不了!”

唐金南不敢決斷,看向唐魚兒!

唐魚兒見蘇白齊一衝出便已心神俱裂,此時見蘇白齊大叫放閘,知他心存拚死之意。自己雖然不願讓蘇白齊送死。但是若是再不放閘。真的如蘇白齊所,沒有人能逃出去,一邊是父親留給自己的唐門,一邊是自己心愛的男人,一時之間,她真的難以決策。

易水寒雙目凝淚,想要衝出去幫助蘇白齊,卻被唐十三攔回。隻聽他冷聲道:“你別去!去了也幫不上他,反而讓他分心,我去!”

罷,唐十三不顧身上數處創傷,揮劍直搗敵陣,殺透一條血路,來到蘇白齊身後。蘇白齊此時已經殺的眼紅,發髻紛亂,不顧敵我,感覺背後人影一動。揮劍便砍,唐十三趕忙擋住。道:“是我!”

蘇白齊這才回過神來,看一眼唐十三問道:“你怎麼來了?蘇某今ri有死而已,唐兄不必無辜送命!”

唐十三此時還是麵帶冷笑,嘲諷道:“隻有你蘇大公子是大英雄麼?輕寒姐姐和我一直交好,我也要去救她!”

蘇白齊神情恍惚,沒想到在這個時候跟自己並肩作戰的竟然是互相不喜卻一直在武林齊名的十三公子。

此時大和軍馬越來越多,蘇白齊刺倒一人,奪他手中單刀,左刀右劍,大砍大殺,全然沒有了平ri的招式。

唐十三也是豪氣頓生,長嘯一聲,震落身上所中弓箭,使出唐家密門決計暴雨梨花針,刹那間越過兩人殺向密道的數百兵馬紛紛慘叫倒地。

隻是,敵軍如há水般湧來,兩人如何阻擋的住,蘇白齊看唐魚兒還在猶豫,不由得急怒攻心,大吼一聲:“唐魚兒,快點放閘!”

唐魚兒被這聲吼叫打斷思緒,眼見大隊人馬攻向密道,心知不能再拖延,她咬咬牙,衝唐金南下令:“放閘!”

“不要!”易水寒慘呼一聲,就想要衝出洞外,與蘇白齊同生共死。

沒料到唐魚兒卻是一步趕在她的身前,搶過唐金南手中兵刃,將易水寒向洞內推去,淒然一笑:“這個機會,給我吧!”

易水寒萬沒料到唐魚兒狠心放閘,竟然是要自己衝出去與蘇白齊同生共死,她神sè恍惚之間,唐魚兒上下起手,封住易水寒身上大穴,將她拋給姥姥,嘴裏道:“帶我照顧她,管理唐門!”

話音落地,唐魚兒已然衝出洞外,奔著蘇白齊的方向就殺去!

易水寒眼睜睜的看著洞口鐵門緩緩落下,蘇白齊的身影漸漸在自己眼前消失,一道鐵門,卻是yin陽相隔,這感覺,大概就是十年前蘇白齊的感覺吧。她無能無力,兩行淚珠自臉頰緩緩流下,洞口鐵門隻剩一道縫,此時卻是一個事物自洞外飛入,直直落到易水寒腳下,伴隨著蘇白齊撕心裂肺的吼叫:“東海落花穀,水寒,帶我把這東西交給紫月,求她治那女孩的ing命!”

“姥姥”上前一步,撿起地上事物,不由驚叫:“不死丹?!”

是不死丹麼?易水寒雙目緊閉,幽幽歎息,白齊,這一世,隻有林語軒對你不起,你是斷然不會負了她的。

那麼我呢?

那麼,魚兒呢?

你對一個剛剛相識的女孩都如此在乎,怎麼在這個時候,卻不想想你死了我該怎麼活下去?難道你是要我嚐一下十年前你的那種感覺麼?

易水寒柔腸寸斷之時,突然感覺身子一緊,周身穴道都已解開,她睜眼一看,見“姥姥”站在自己麵前,手中遞向自己的東西明明是不死丹!她伸手接過,趕忙看向洞口,已然關得嚴絲合縫,哪裏還能看到蘇白齊的影子,就連門外的喊殺聲都被這一道鐵門阻隔,感覺是兩個世界!

這時,隻聽“姥姥”道:“我唐門逢此大難,蘇大公子身赴險地,也是為了我唐門安危,於情於理,這不死丹都該送與蘇大公子,他讓易姑娘前往東海落花穀,這是蘇大公子的遺願,你一定要給他辦成!”

易水寒默默點頭,想起遺願兩字,眼中眼淚越來越多!

數萬鐵騎,唐魚兒唐十三蘇白齊三人,哪裏能有命在?自己十年之後剛剛與他相遇,雖然其中有許多的誤會和糾結,但是馬上就要yin陽兩隔,這讓自己情何以堪?

蘇白齊,難道。今生我們真的無緣麼?

十年之前月下拚酒。觸動心扉。卻遭逢魔醫穀大變,十年之後亂世再遇情雖不在,可總歸陪在身邊,但是,這大巴山唐門總舵,竟然是另一個斷腸之地!

出得唐門密道,沒想到竟然就是十年之前另一個斷腸之地魔醫穀,一個大巴山。兩處傷心地,易水寒麵無表情,她的心,在昨晚看到整個唐門化成一片火海之後就已經死了。因為,那個公子,不會再回來了。

林語軒,你終究還是讓他賠上了命,這一輩子,他終究還是隻為了你而活。

易水寒柔腸寸斷,根本就顧不上跟“姥姥”等人打招呼。聞尋唐門眾人的打算,自顧自的出了魔醫穀。“姥姥”知她心中悲苦,也沒有責怪她的無禮。

易水寒自顧自的走著,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魔醫穀密道出口向外走便是十年前大戰之地,易水寒自然認得,隻是此時她神情恍惚,甚至都記不起十年前的事情了,隻看到了那片本來百花爭豔群豪爭霸的花園一片殘亙衰敗,隻有一座光禿禿的衣冠塚立於其中,易水寒走近一瞧,隻見上麵寫著四個大字————“水寒之墓”,她這才回過神來,自己的墳墓?

她一時難以理解,轉念了然,十年前自己在魔醫穀大戰之時病發命懸一線,伊若煙逼迫紫月,紫月寧死不救,易水寒氣息漸弱……

她幽幽想著,想必肯定是他以為自己死了然後事後給自己立了這麼一個墓了,再看墳前,桂花桂葉,雖是已經凋落,但是不減眼sè,放上去的時間也是不長。他來過這裏麼?

易水寒此時方才知道,原來這十年,他一直都沒有忘了自己,但是越是如此她越是悲傷,她真想那個公子就在她的麵前,讓她可以撲到他的懷中痛哭一場。隻是,那個公子永遠都不會再來了。

蘇白齊,蘇白齊,你的心裏裝著的到底是我還是林語軒?

易水寒不忍心再看下去,她怕勾起自己的傷心從而一發不可收拾。

所謂月露誰教桂葉香,原來,這桂葉一直是為你而香,蘇白齊,十年前,為什麼你要觸碰我的心?

易水寒摸摸懷中“姥姥”給的不死丹,心中暗自決定,既然這是你的遺願,那麼,就讓我完成之後隨你一起死了吧。

耳邊再次響起那個公子十年前在聽雨閣的話“月露誰教桂葉香?水寒,如若有事,一定要告訴我!”

告訴你?可是你都已經不在了,我還要怎麼告訴你?易水寒心裏默念,師傅,對不起,本來我是答應你了了唐門那一樁事,就隨你一起浪蕩涯,陪你去找你的胞弟,可是,我現在才知道,沒了他,我也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