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蒙蒙亮的時候,三個人早已經繞開了顏若存兵馬的包圍圈,料想李宗才現在即使得知消息,也無法來追擊了。這才放下心來,靠在路邊歇息。
慕雪兒從未習武,一介弱女子,能撐到現在也是不錯,而易水寒身上有傷,更是筋疲力盡,唯有梁宅此刻雖是疲憊不堪。但依然強忍著睜開雙眼,為兩個女子護衛著。
易水寒看一眼梁宅,想要讓他休息一下,可是眼皮卻越來越沉,終究還是合了上。熟睡中,易水寒感覺身邊好像有個男人在盯著自己,他的身上有著熟悉的氣息,聲音更是讓自己驚心動魄的動人:“水寒,苦了你了。”
是你麼?白齊?
睡夢中,易水寒嘴裏喃喃道。抑製不住自己噴薄而出的情感。易水寒眼睛睜不開,但嘴裏還是柔聲的著:“你知道麼,我有多麼的想你,你知道麼,這十年我是怎麼過來的。好不容易終於見到了你,你對我還是那麼冷漠,白齊,十年前我的心就給你了,你知不知道?”
隱約中,易水寒感覺自己的臉上有淚珠掉落,自己又是哭了麼?
這些年,每次想起他來,在夢裏見到他時,都是忍不住流下淚水,現在,又是這樣麼?
易水寒依舊自顧自的恍若著夢話:“你去過了聽雨閣麼?你還在怨我麼?那時候,我以為我自己一定會死,才會交代綠兒那麼,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耳邊那自己魂牽夢縈的聲音響起:“我知道,我不怪你,我從來沒有一刻怪過你,這十年,我的心裏也一直裝著你。”
易水寒的麵容露出一絲微笑,喃喃道:“我知道,我又是在做夢,也隻有夢中,你才會跟我這樣的情話,如果可以,讓我一直在夢中好麼?我知道,你是怨我的,你怨我十年前對你的利用,你怨我十年後對你的絕情,可是,你知道麼,十年前,我不是想利用你,我一直想告訴你真相,隻是,父親的算計,連我都不知道,我想去魔醫穀救你,可是,我身不由己,對你的絕情也隻不過是讓你忘了我。隻是現在,我還活著,我不想讓你忘了我,我隻想跟你在一起,可是,你為什麼又要死了呢?”
易水寒神色淒慘,訴著自己的不信,腦海中浮現著十年前那些場景,想著那個公子那麼熟悉的輕佻的笑容,十年後再也不見了。
風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誰教桂葉香。
桂葉,桂葉,白齊,如果我現在再寄出一片桂葉,你會出現在我麵前麼?
在夢裏見到蘇白齊的易水寒糾結著,不願醒來,好怕一睜開眼便看到眼前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那種無助感,真的再也無法忍受。
隻是,此時易水寒的麵前,卻站著一個白衣公子,鬢角為了這個女子而斑白,恍若下間最純潔的百合花,他的眼角含著淚水,終於明白了易水寒所有的心思,心底感動異常,不出一句話,隻是默默的看著自己想了十年的女子,他的身後,一個華發早生的老人神色激動,眼神中也有些朦朧,你真的沒死呢,誠澤皇子?梁宅覺得這世上沒有比這更讓自己激動地事情了。
這個公子,自然是名動下的大公子蘇白齊。
他和舒傑父女兩人唐魚兒日夜兼程趕來泉城,沒想到在路上竟然就遇上了易水寒和梁宅。
梁宅一見蘇白齊,難以抑製自己的激動,直接跪倒在地,老淚縱橫,蘇白齊心底也是唏噓不已,自從南湖一別之後,自己便再也沒有見到這個那夜跟自己出那麼多心裏話的老者,想必他已經聽了自己的死訊。這時見自己活生生的站在這,才會如此激動。
慌忙去扶,梁宅卻是不肯起身,嘴裏高呼道:“臣,米子城。參見誠澤皇子!”
誠澤皇子?唐魚兒心中大驚,而舒傑卻是微微一笑,師兄,看來是時候告訴下,你的身份了!
聽到梁宅的這句話,蘇白齊心中一驚。但轉念微笑,心知自己當日猜想的並沒有錯,這位梁老先生正是當年的下名將之一,與現在圍困泉城的顏若存並稱的青龍將軍米子城,那麼,是什麼讓他當年假裝戰死塞外。從而隱姓埋名直到現在,其實一直是在守候自己呢?
蘇白齊的一個疑問終於得到解答,但知道了這個答案之後,他反而冒出了更多的疑問,為什麼在十年前信王叛變之前,梁宅,不。是米子城就從塞外脫身,隱蔽中原呢?一定是父皇的命令,這個下,除了父皇,他米大將軍沒有需要聽從的人,可是父皇要那麼做呢?下當時是他的,他隻需要穩穩的把下傳給自己就好了,為什麼還要派這位威震下的將軍來輔佐自己呢?難道父親當年就能斷定這下最終會被當時在川蜀韜光養晦的信王褫奪,從而成為亂世?隻是,若是父王知道自己必然死在魔醫穀。在那一役會失敗,為什麼還會在當年那麼信心滿滿的前往魔醫穀呢?
蘇白齊看著梁宅,知道這些疑問也隻有眼前這個老者可以給自己解答了。
隻是,他還沒有問出口,旁邊的唐魚兒就誇張的一步到蘇白齊的身前。驚訝的看著梁宅,聲音都有些發顫,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那句話:“你叫他什麼?皇子?你是,他是信王的兒子?堂堂蘇大公子,是信王的兒子?”
也難怪唐魚兒會這麼想,如今的下,唯一的聖上,隻是當年川蜀的信王,雖然唐魚兒這些江湖人以及易水寒蘇白齊等人都不肯叫他聖上,還稱呼他做信王,可誰都無法否認,如今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在被別人趕下來之前,都是名真言順的大和王朝的唯一的皇帝,那麼,皇子,自然就是信王的兒子。
隻是,轉念,唐魚兒就否決了自己的這個想法,蘇白齊若是皇子,當年信王怎麼會誣陷蘇白齊弑君,有這麼一個出色的兒子,還不得馬上立為太子,雖然信王如今子嗣不少,可是,又有誰能比的上蘇白齊出色呢?而且在川蜀唐門一役,蘇白齊若是皇子,帶兵的江白城怎麼敢下令狙殺,他再厲害,也擔當不起弑殺皇子的罪名吧?
不是信王的兒子,皇子,那麼,唐魚兒驚訝的掩住自己的嘴,不敢相信這個想法,那麼,他就是先皇的皇子了,算算年紀,也可以解釋。唐魚兒心底大驚,若真是如此,那麼,這個下就是蘇白齊的了,那麼,信王就是謀國逆賊了,這下,這亂世,也許就要大變樣了。
唐魚兒聰明伶俐,片刻之間便從梁宅的稱呼中分析出十年前的真相,不由得不讓人讚歎,蘇白齊看她的表情,也明白她已經知道了,點點頭,蘇白齊看一眼睡在道旁的兩個女子,一個正是自己這十年朝思暮想的易水寒,另一個竟然是,蘇白齊記得自己見過,慕雪兒?蘇州沁香樓名妓慕雪兒,她怎麼會在這裏?易水寒和梁宅怎麼會在這裏?
雖然有很多問題要問,但是蘇白齊還是點頭之後,先斬釘截鐵的道:“不錯,我就是當年大和王朝仁宗皇弟李諱誠的唯一皇子,李誠澤!”
這一句話一出,正是宣告,蘇白齊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從此這下,就要多一分勢力,前朝太子李誠澤蘇大公子也奪回這曾經屬於自己的下了!
舒傑激動地嘴唇發顫,蘇師兄,你終於決定了,弟為了你,萬死不辭。
唐魚兒滿心驚訝,沒想到自己喜歡的男人除了是當年名動下的大公子之外,竟然還是先皇唯一皇子,這個下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梁宅雖是心中欣喜,終於等到了這一,隻是看一眼唐魚兒,梁宅不由得想著,這個女子可靠麼?我今日是心神激蕩難以自已才出了自己的身份,可現在不是誠澤皇子站出來的時候。他怎麼敢這麼大膽的在這個自己不認識的女人麵前就這麼光明正大的出自己那個隱秘的身份呢?
猶豫著,梁宅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皇子,這個,女子是誰?”
蘇白齊微笑一下,知道梁宅的擔心。解釋道:“這位女子麼,是川蜀唐門的門主唐魚兒,”頓一頓,蘇白齊看著梁宅還是不解的神情,看著躺在那熟睡的易水寒,看著激動個盯著自己的舒傑和他身後怯生生的苗族阿妹憶蓮。蘇白齊聲音柔和,加了一句:“也是我如今的生死戀人!”
唐魚兒聞言大喜,臉上嬌羞無限,盼了這麼久,終於聽到了他自己親口承認,突然覺得在瀘州的心碎。看到他死時候的無助,那三毫無希望的等待,真的都沒有白費,自己,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梁宅恍然大悟,心中大定,既然是皇子的戀人。那自然可以相信了,身後那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自己知道是當年雨墨門二公子舒傑,先皇曾經不止一次的讓自己暗中觀察雨墨門十一公子,自己自然熟識,而後麵的那個女子,一看就是單純的未經世事,自然不會怕她泄露,唯有這個唐魚兒自己不敢相信。可現在誠澤皇子這麼一,那麼在場的就都是自己人了,皇子不自己的身份都是無妨了。
隻是,轉念,梁宅突然替易水寒覺得不值。千裏迢迢,一個女子孤身一人來泉城求助,吃了閉門羹,竟然和泉城城內所有上的了台麵的人翻臉,為了蘇白齊不惜以身犯險,跟李宗才相鬥,身受重傷,即便如此,還一心想要離開泉城尋找皇子,這份感情,誠澤皇子終究還是負了,想起十年前的那些傳,梁宅唏噓不已,十年,這麼長,足夠物是人非了。
隻是,自己身為臣子,又怎麼能幹涉主子的感情呢?
梁宅依然對著唐魚兒極為恭敬的行了一禮,道:“下臣,參見皇妃!”
唐魚兒心中欣喜萬分,趕忙扶起梁宅,蘇白齊微笑點頭,這才想起自己的疑問,於是問道:“你們怎麼會在這裏?”
梁宅整一整衣著,打掉身上的塵土,回答道:“易姑娘昨日來泉城求救,皇子你在川蜀遇險,生死不知,想要於南秋和李宗才派人去川蜀尋你,隻是於南秋和李宗才看泉城形勢艱險,沒有答應,易姑娘情急之下,和他們翻臉,大鬧一場,晚間江白城帥人馬攻城,大戰一場後易姑娘和下臣又趁夜逃出泉城城,隻是昨夜易姑娘和李宗才過了一招,身受重傷,這才在路邊歇息,正巧遇上了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