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三環高架上,陳舊不堪的BJ2020吉普改裝過的引擎奮力嘶吼著,虎子手扶方向盤嘴裏叼著香煙,腳下的油門恨不能一踩到底——因為剛才給他打電話的陌生少女,自稱是受程小楠委托來找他取一封快件的,而程小楠,他最好的兄弟,已經神秘消失好幾天了。
虎子瞥了一眼副駕駛的座位,一個快件專用的大信封就放在座位上,這是他今天下午快要下班的時候才剛剛從快遞員手中簽收的,當時以為是客戶公司發過來的材料就沒有在意,而且老姐在旁邊一個勁兒地催他趕緊回家換衣服去參加晚上舉行的商務酒會,所以就沒來得及仔細看,隨手丟在了BJ2020的副駕駛座位上,直到他接到那個陌生少女打來的電話為止。
虎子使勁兒抽了兩口煙,把煙頭掐滅在駕駛台上的煙灰缸裏,伸手從副駕駛座上拿起那封快件放到耳畔晃了晃,從信封裏傳出清脆的小金屬件相互碰撞的聲音,似乎裏麵放了一件很零碎的小金屬飾品,或者是一串鑰匙之類的東西,隻是隔著信封確實難以判斷裏麵究竟有什麼。
虎子把信封翻了個麵,貼著運單的位置上並沒有發現發件人的信息,但是從上麵記錄的發件地址來看,這顯然是一封同城快件,快遞員收件的時間恰好是程小楠被確認失蹤的前兩天——莫非,真如電話裏那陌生少女所言,這封快件跟程小楠有什麼聯係嗎?
剛才在電話裏和陌生少女的那段對話,讓虎子感覺非常奇怪:那少女自稱受程小楠委托,可是他卻從未記得程小楠身邊曾經有過這樣一個女孩兒——她的嗓音非常獨特,即使放在一大群女孩子中間識別度也是很高的,自己絕對不可能聽錯,而程小楠身邊經常出現的女孩兒,他也絕對不可能不認識——那麼現在問題來了:這個神秘的陌生女孩兒到底是誰?她跟已經失蹤好幾天的程小楠之間又是什麼關係?
虎子揉了揉太陽穴,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先冷靜下來,不管這女孩兒是誰,也不管她跟程小楠是什麼關係,總之先見到人再說,有什麼情況一問便知,也許通過這條線索能夠找到程小楠也說不定呢……
想到這裏,虎子把腳下的油門又踩深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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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少女跟虎子約好見麵的地方在南三環高架輔道上的一個小岔路口,距離鵬鵬的店址沒有多遠,虎子駕車一路飛馳,提前拐下高架路上了輔道,沒走多遠就看到前麵小叉路口的路燈下停著一輛小踏板摩托車,一個身材不高戴著全盔的人站在路燈下橘紅色的光圈裏,一看到自己的BJ2020開過來就遠遠地向他擺手。
虎子疑心更重,那是打電話的女孩兒嗎?怎麼看起來穿著打扮有點兒奇怪啊,現在雖然已經是十月中旬,但是天氣還算不上多冷,大街上的時髦女郎們照樣敢穿著超短裙裸腿逛街,可是這位怎麼從頭到腳裹得這麼嚴實,就跟個養蜂人似的,簡直枉費了他在聽到那少女好聽的嗓音後一路所做的綺麗遐想。
轉念間雙方已經離得更近了,虎子仍沒能認出路燈下站著的人到底是何許人也,不過終於能確認那的確是個女孩兒;反倒是女孩兒身後停著的那輛小踏板摩托車虎子看來頗為眼熟,一看便知那是一輛本田DIO22期二衝程50CC踏板機車,像極了程小楠所擁有的第一輛摩托車。
虎子對程小楠的那輛小踏板機車有著難以磨滅的印象,正是那輛車,用它僅有墨水瓶大小的燃燒室,馱著他和程小楠兩個成年人外加一大堆野營裝備,在短短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裏,從海拔一百多米的平原地區,一口氣爬升到海拔一千六七百米高的南太行之巔,也正是在那次旅行中,虎子開始愛上了駕駛機車這項緊張刺激又有無窮樂趣的運動……
那輛車,不會是程小楠的那輛吧?自從那小子有了鈴木隼之後,他可是有一年多時間沒再開過了,怎麼會落在這個陌生的女孩兒手裏?要知道好多玩踏板車的小屁孩兒纏著程小楠想要買他這輛車都被他拒絕了,說是他人生的第一輛機動車要好好收藏的雲雲……現在居然會借給這個女孩兒使用?看來這女孩兒跟程小楠之間的關係可不一般呢,但是為毛,我作為程小楠的鐵哥們,竟然完全不曾察覺的這女孩兒的存在?
虎子使勁兒晃了晃腦袋讓自己先冷靜下來,把車開到近前靠路邊停好,拿起副駕駛座上的那封快件下了車,有意識地控製著自己的步伐,不緊不慢地踱著方步向路燈下的光圈裏走去,邊走邊定睛仔細觀察對麵的女孩兒。
此時,那女孩也在向虎子這邊望過來,隻是她頭上戴著頂運動型全盔,在燈光下完全看不見麵目——但是這頂頭盔也是蠻眼熟的嘛!這不就是程小楠整天戴著的那頂亮黑色頭盔,那還是自己送給程小楠的二十一歲生日禮物呢,現在居然戴在這女孩兒的頭上!
“你就是剛才給我打電話的人?”虎子問道,同時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少女——現在他終於知道,為啥剛才總覺得這女孩兒看起來有點兒怪了,因為她身上的穿著實在太過於邋遢:上衣和褲子明顯都是男式的,穿在身上顯得頗為肥大,袖子和褲腿挽了好幾圈,上衣的下擺一直蓋到大腿上,感覺她穿的根本不是自己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