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收容所的院子等待老穆調的車來將胡玉梅轉移到醫院之時,已經平靜下來的胡玉梅正在黃思源的看護下站在院子當中歪頭仰望著天空,臉上則帶著癡傻卻有幾分幸福的笑容,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自己的幻覺之中看見了她所盼望的人。
待她終於感覺到脖子酸痛,將頭低下不停揉脖子的時候,老爸卻已經悄然走到了她麵前,盡管他知道這個女人現在神誌不清應該不會聽懂別人的話,但老爸還是沉聲叮囑道:“好好養病,我相信你家裏人都希望你能平安的活下去,多保重了!”
對於老爸的話,胡玉梅自然是不可能有正常的回應,但她還是不斷來回歪頭衝老爸笑著,這時候車已經來了,老爸正準備退到一旁讓她上車,可她忽然將另一隻手伸到了我麵前,而我這才發現她此時手中正握著一朵她剛在院子裏摘的小黃花,看樣子她是想把這朵花給我,那雙再也沒有過了曾經妖媚與陰冷的眼睛看得我難受不已。
“謝謝,對不起…”這是我跟這個女人最後說的兩個詞,那聲對不起更是我之前總想對她說卻又不能說的,而當我終於有機會帶著哽咽地說完這話後,她卻已經連蹦帶跳興高采烈地喊著要去見她的兒子和女兒就被帶上了車。
而這時黃思源也走過來準備跟我作別,在這種時候我似乎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倒是他先開了口道:“誒,有時間的話別忘了來看咱們啊,沒有你在,那幾個臭無賴我可搞不定,兄弟!”
這還是他第一次直接把我稱為兄弟,而我也隻能笑著點點頭,然後用力地跟他擊了下掌,一切也都好像盡在了不言中,臨上車時老爸也過來囑托了一番,並且告訴他自己會聯係在陽縣礦區的陳小腦袋,讓他給黃思源和無賴團夥在礦場安排一個營生,一切交代妥當後,車門一關那輛車就載著黃思源和胡玉梅漸漸消失在了我們的視線之中。
“咱們也走吧…”好一會兒才聽老爸沉聲說道,跟著他和老穆上車之後,我還在低眼觀瞧著手中那朵胡玉梅送我的花,在露出了一個苦澀笑容後我又將其遞到了老爸手裏。
拿著這朵花的老爸卻什麼也沒說,隻是用手把花輕輕揉碎,然後搖下車窗讓花的碎末隨著窗外的風迅速飄散不見,再然後老爸就將手衝著陽光低下凝望了起來,仿佛是想用這明媚耀眼的陽光來淨化自己的這隻手一般……
直到又重新進入市區後,在沉寂了好久的車裏老穆才開口問道:“你們爺倆要去哪兒啊,我送你們?”
“別麻煩了,在前麵公交車站把咱倆放下就行。”老爸這才回過神來應道,老穆則笑了笑說:“怎麼跟我還客氣上了呢?”
“沒有!”老爸搖搖頭道“你還是早點回去處理正事兒吧,調查組不是快到了嘛,你這個堂堂大隊長也得像個樣子才是!”
“損我,信不信我抓你啊!”老穆罕見地玩笑起來,老爸也淡然一笑,但隨即他就又語氣嚴肅地說:“你材料都準備好了嗎?”
“是的!”老穆也收起了笑容應了聲,不過馬上他又有些不放心地說“可是光憑我手裏那點兒材料能管用嗎?如果能行的話,我早就這麼做了,又怎麼可能等到這時候!”
“過去不管用,但現在就未必了,隻要你準備好就行,到時候或許你就會是壓死駱駝的那最後一根稻草。”老爸緩緩地說著,老穆聽後聳了聳肩道:“隨便吧,隻要別讓我做柴火就行!”
對此老爸卻輕搖了兩下頭道:“人不就是柴火嘛,無時無刻不在燃燒著自己,什麼時候燃盡了,也就徹底沒了利用價值,這都是避免不了的,能比其他柴火多燒一會兒那就算是幸運的了!”
“那你燃盡了嗎?”老穆看了眼倒車鏡裏的老爸問,老爸聞聽最近揚起一絲笑意道:“我?我還早著呢,你個死警察就慢慢等著吧!”
“好,那我就等著,你個臭流氓!”老穆也毫不示弱地回道,但隨後他倆就都放聲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