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還有覺得奇怪的其他地方——他是不能隨意在現實世界裏用道具的, 因為係統對他是有限製的。
除了個別和欲望實現有關的道具可以在兌換之後,不受限製地直接在現實裏使用,大部分的道具都是沒有辦法在現實裏的使用的, 會被係統限製,就像是之前白柳在現實中使用自己的技能也被限製了一樣。
通常道具和技能的等級越高,玩家要在現實裏使用受到的限製越大。
白柳在現實裏用過的道具就是之前那個血靈芝。
那個血靈芝也是不能直接使用的,係統警告了他, 但在警告之後,白柳很清楚地感受到貼在十字架上的硬幣震動了兩下之後,他就能使用了, 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 但應該是那位神秘的邪神塔維爾做了什麼,白柳才能用血靈芝。
但就算是在邪神的庇護下,白柳很多道具也是無法直接使用的。
但這個唐二打, 聽他的口氣, 好像可以在現實裏超越係統的限製隨便用道具。
這種情況白柳覺得有兩種可能:
第一就是因為唐二打那個時間旅行的特殊身份,讓他逃脫了係統的審核和限製。
但白柳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因為這人要是已經已經逃脫了係統的限製,也不會還是個玩家了, 唐二打很明顯看過這個他的小電視,這點證明唐二打還處在遊戲內。
第二種可能性就是, 唐二打根本不是從係統那裏獲取的道具。
這個人很有可能已經徹底洞察了遊戲, 道具, 邪物, 現實這四者的本質。
唐二打很有可能是就地取材,他利用了自己的職業優勢——異端危險處理部的第三支隊隊長,他完全可以使用登陸在現實世界裏的副本裏的邪物, 被這個異端危險處理部收集起來之後,當做自己的道具來使用。
白柳之前就發現了,一個遊戲副本通關之後,怪物是獎勵的道具一般是和怪物有關的,有些時候甚至就是怪物本身。
比如之前的《塞壬小鎮》副本獎勵的道具就是魚鱗,護身符,和魚骨;《爆裂末班車》獎勵的就是那麵引起爆炸的鏡子的碎片,而白柳不久之前登出的副本《愛心福利院》獎勵的道具就是血靈芝。
就好像是遊戲是故意把這些引起一切災厄的邪惡的事物當做完成任務的獎勵獎給玩家,然後讓玩家帶回現實中使用。
那麵突然出現價值連城的鏡子,福利院裏那些投資人突然發現的血靈芝的秘方——就好像是有什麼存在,在故意地把這些引起人心底最邪惡,最瘋狂的欲望的東西,借助玩家這個被自身的欲望衝昏頭腦的樞紐源源不斷地往現實運輸——這很有可能就是遊戲在現實中載入副本的方式。
邪惡之物的接口——這是唐二打形容白柳的詞彙。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形容的很恰當的詞彙,不斷地遊走在遊戲和現實之間,為了實現自己欲望在現實中使用邪物的玩家,這些玩家充當了遊戲向現實載入副本核心邪物的媒介,的確很像是一個接口。
而如果這個人是邪神的信徒,那他一定是一個相當高效的接口——因為通過他向現實載入邪物的頻率和速度一定前所未有的高。
因為在邪神的庇佑下,白柳在現實受到的限製比其他玩家都小,他已經感受到了這一點。
如果可以以此牟利的話……白柳的眸色深沉了一瞬。
“這真是一個相當惹人遐想的未來。”他摸著下巴深思,“這算走私非法管禁物品嗎?違不違法?”
想了一會兒這個行業的性質,白柳不得不遺憾地承認——應該是犯法的,要是被陸驛站發現他可能會被念死,還是算了。
但如果其他時間線的自己沒有陸驛站這個可以碎碎念死人的朋友,那麼白柳覺得自己很有可能選擇當一個走私犯——他不會選擇直接用這些邪物牟利,太低效了。
更快速地把這些邪物快速走私到這個現實世界,然後出手給相關行業的人收取專利和走私費用,他可以擁有全渠道的邪物商品賺取來的利潤……隻是想一想白柳就為現在的自己感到遺憾——這是一條很好的斂財渠道。
可惜不合法——從唐二打的態度就可以看出,後期他們已經摸到了他這個邪物的接口這裏,他死得應該還蠻慘的。
白柳又從自己的係統麵板裏翻了翻,發現失去了魚鱗和十字架的庇護,他的確什麼特殊道具都已經無法使用了,並且也無法使用個人技能——利用技能和人交易現在也不行了。
在小黑屋子裏坐著,也不清楚現在幾點了,白柳在心內感歎了一句唐二打不愧是和他做過很多次對的對手,已經幾乎一照麵,就把所有的風險給杜絕完了。
看得出來在他手下吃過很多次虧了,是真的恨他。
白柳不是沒想過求助其他人,但唐二打這種人不會給他留任何縫鑽的。
要是他沒猜錯,唐二打很快就會讓其他人來陪他了——他聊起【流浪馬戲團】的口吻可不算好。
希望這些人能理解他被抓住沒收手機之前發給他們最後一條短信的意思,白柳可不太想看到自己的財產也被抓進這個基地。
白柳靠在牆邊上,緩慢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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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大,二棟宿舍三樓。
牧四誠一臉木然地看著對麵被卷上白布的床——那是劉懷的床,他登出之後遇到劉懷出事被警察帶去問話,剛剛才回來。
就連白柳這個扒皮性質的人可能考慮到牧四誠經受的精神衝擊,今天也放過了他,沒有讓他立馬進遊戲,白柳隻是給牧四誠發了一條短信說自己今晚會進遊戲,讓他先好好休息,沒有說具體什麼時候讓他進遊戲。
但牧四誠根本沒法好好休息,他一閉上眼睛,腦子裏就是劉懷被公交車撞到地上,流了一地血的場景。
他目光發直地看著自己的手機上晚上九點十六的時候,白柳發給他的那條信息,這條信息上麵所有字牧四誠都認識,但串聯成一串他就像是得了閱讀理解障礙一樣,無法識別這些字眼。
【小心玫瑰與獵人,我或許會死在獵人手裏,不用等我,離開這裏】
……這什麼意思?
這種被抽空情緒的失神的茫然一直持續到有人敲牧四誠的宿舍門。
牧四誠有些恍惚地站了起來直接開了門:“老三,你們沒帶宿舍鑰匙嗎……”
他話音收住,牧四誠和門外的穿著深灰色特殊製服的警察四目相對。
警察一隻手放在腰後握住了什麼,目光警惕地直視著牧四誠:“牧四誠同學,我們有點事情想直接問問你,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牧四誠頓了一下,然後說:“我才錄完口供回來,你們想問的不都問完了嗎?還有什麼要問我的可以明天再問嗎?我很累了,我想休息了。”
他指的是劉懷那件事。
“我們不是交通部門的。”警察對他出示了證件,“你和另外一件很嚴重的社會事故有關,請你配合我們調查。”
牧四誠的有些渙散的目光從這個警察的腰後掃過,又好像還沒回過神一樣落在了對方舉起來給他看的證件上。
他喃喃自語地念著:“危險異端排查外勤第三支隊編內人員……”
牧四誠念完靜了半晌。
“雖然我不明白你們到底是什麼部門,也不明白為什麼我就突然和什麼嚴重的社會事故有關了,但我會配合你們調查的。”牧四誠深吸了一口氣,他很疲憊地摸了一把臉,“但我在走之前可以先上一個廁所嗎?我在警察局待了一天錄口供,一直都沒有讓我上過廁所還一直灌我喝水,剛剛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