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我教她的最後一個道理。”
彙報人矗立良久,鞠躬後退:“是,皇後。”
紅桃一個人對著那張照片,長久地靜坐在黑暗中,最終她將這張照片同樣放入裝有普緒克眼淚的抽屜。
在這個抽屜的最深處,隱隱能窺到一張更為老舊的照片,照片上年輕的紅桃坐在一個看不清臉的男人膝蓋上,被他圈住腰,無憂無慮地舉臂揮舞,放肆歡笑。
紅桃將這個抽屜上鎖,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黃金黎明公會。
雖然這個排名第三的公會擁有如此閃耀的一個名字,但總部其實是坐落在遊戲比較陰暗的一個分區旁,從外表看去,這棟建築物黯淡無光,絲毫不引人注意,就像是這個公會的行事風格一般,低調簡樸,嚴謹刻板。
但與之相反的是,建築物的內部燈火通明,亮如夏晝,不斷有玩家麵前懸空著分析大量數據的係統麵板來回穿梭,神色嚴肅,宛如一個什麼高端科技的試驗基地,根本不像是一個玩家聚集的公會。
黃金黎明是一個非常獨特的公會。相比高度開放的公會,允許玩家以一種較大的人流量加入退出,黃金黎明和殺手序列一樣,是一個非常內封的公會。
要加入黃金黎明的玩家都要經過嚴格審核,也沒有人知道這個公會的審核標準是什麼,隻知道基本很少有玩家能加入或者退出這個公會,所以公會內普通玩家非常少——這也讓這個公會的內部消息很難被探尋到,顯得十分神秘。
大部分公會對黃金黎明的印象就和王舜對它的評價一樣——這好像是一個基本隻有外國人聚集的公會。
而正如王舜對它的印象——黃金黎明公會的會長也是一位外國人。
“叩叩叩——!”有人敲響了會長辦公室的門,“喬治亞隊長,有事要彙報。”
“請進。”
門被緩緩推開了,坐在辦公桌後麵的是一個高挑修長,深棕長發,深棕眼眸的男人。
這位叫做喬治亞的隊長輪廓較深又不失柔和,鼻梁高挺,五官用他們粉絲的說法就是,有種宛如黎明初現般的純潔優雅,又帶著黃金閃耀的奢華感,簡單來說,就是看起來特別貴。
這位隊長聯賽第一次登場的時候,就被狂熱的粉絲投進了安全線,拿到了免死金牌,是出了名的靠臉得到的金牌——目前顏值人氣榜屈居第三,僅位於紅桃之下,這和喬治亞深居簡出,不喜露麵有關。
他的側臉看過去仿佛還挺親和的,但當他用正臉看你,這種感覺就瞬間消散了。
喬治亞看人的眼神非常專注有力,被他注視的人不由自主就會產生【我好像對他很重要】的錯覺,但當你了解他之後,你就會發現他隻是在觀察你是否具有危險性而已,是個認真且不好相處的人。
正如他的性格,深棕色順滑的長發在喬治亞的腦後被規整地紮成高高的一束,但他臉色明顯不健康,下唇邊緣泛出一種奇特的冷白,但這從他如常的舉止上絲毫看不出來。
前來的人看喬治亞撐著桌麵站起來,瞬間就緊張地上前,讓他坐下了:“隊長,你被異端攻擊汙染舊傷還沒好,坐著聽我彙報就好!”
喬治亞握拳輕咳了兩聲,道歉之後才坐下。
這人鬆一口氣,繼續彙報:“隊長,是這樣的,一區的異端管理局最近收容了兩個異端,一個叫玫瑰香水,特一級紅色,一個好像是和玫瑰香水有關的屍塊,據說非常危險,現有的危險分級還無法分類。”
“這些屍塊據說可以影響其他異端使其進化,所以放在聚集異端最多的一區不太好,準備轉到國外的異端管理局分區。”
“——目前一區傾向於轉讓到我們分區,也就是三區。”這人把係統麵板遞過去,“一區讓我們提前清空出一個據點,用來單獨承裝那個危險性未知的異端,隊長如果你同意一區的申請,我們登出遊戲就開始做準備工作了。”
喬治亞接過對方的係統麵板,但在看到申請書上的簽字人的時候卻蹙了一下眉:“——怎麼是二支隊隊長岑不明,這種特一級紅色的異端轉讓,不是一般都由三支隊隊長提出申請嗎?”
來人躊躇了片刻,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和喬治亞說這件事,但最終在喬治亞直勾勾的眼神下舉起雙手投降,不得不老實交代:“——聽說三支隊隊長離隊了。”
“離隊了?”喬治亞一怔,“為什麼會離隊?這位隊長看起來很熱愛這份工作。”
“——你不要把誰都當成你自己啊隊長。”這位隊員抱怨,“不是誰都和你一樣工作狂,明明帶傷可以休假也要上班訓練,異端管理局的工作這麼累,薪水還沒有在遊戲裏掙外快來得高,我完全可以理解這位支隊長為什麼辭職。”
喬治亞淡淡地看他一眼:“這是一份神聖的工作。”
這位隊員識趣地在自己嘴巴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不說話了。
喬治亞同意了這次申請之後,把係統麵板遞還給這位隊員,這位隊員接過係統麵板,擔憂地看了喬治亞一眼,沒離去,而是小聲詢問:“——喬治亞,你的弟弟還在因為和你出任務不帶他,結果受傷了的事情鬧別扭嗎?”
他用的稱呼是【喬治亞】而不是【隊長】,這明顯就是詢問私事的態度了。
喬治亞批閱文件的速度慢了下來,他蜷縮手指握緊了筆,但卻沒有抬頭。
這位隊員心領神會:“或者說是你還在因為你的弟弟瞞著你進了遊戲一年,今年還偷偷加入了我們公會成為戰隊隊員準備參加聯賽,結果被你拆穿了而生氣?”
喬治亞還是沒有說話。
這位隊員忍不住喋喋不休了起來:“年輕人都是很莽撞衝動的,他是擔心你才會這樣做,你或許可以和他談談,你是他最後的家人了,你也知道被那個異端影響之後,你的身體一直不好,還老是受各種傷,他隻是想保護你而已……”
“他也是我最後的家人。”喬治亞抬起了頭,他打斷了這位隊員的話,“如果他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就不應該瞞著我這樣做。”
因為情緒起伏,喬治亞一向冷靜自持的臉上浮現了淺淡的紅暈,呼吸也加快了不少,他低頭捂嘴劇烈嗆咳起來。
“ok!ok!我不說了!!喬治亞你冷靜一點!”這位隊員舉起雙手無措地後退:“深呼吸!”
喬治亞神色冷淡地抬手:“請你出去。”
這位隊員無奈地轉身離去,最後貼著門縫小小聲地多嘴了一句:“喬治亞,我聽說三支隊隊長退隊是為了一個叫做白柳的人。”
“據說玫瑰香水是他製造的,但不知道怎麼的,一區卻把他釋放了,還帶著三支隊隊長跟著跑了,有人還說三支隊隊長是愛上這個白柳了才會跟著跑,不然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釋。”
這位隊員聳肩:“聽起來很離譜對不對?我也覺得很離譜,所以隻是八卦,你聽聽就行。”
說完,他在喬治亞這個老古板斥責他八卦之前迅速關上門逃跑了。
房間裏的喬治亞凝眉沉思:“白柳?”
另一頭,刷夠了十個遊戲的白柳一行人從遊戲裏出來了。
白柳襯衣和褲子都濕透了,整個人跟被水裏撈出來一樣,但其實這些都是汗,木柯更是一出來就趴地上不動彈了,劉佳儀一屁股坐在地上,半死不活地大口喘氣。
牧四誠是唯一好點的那個,靠在牆上灌自己體力恢複劑,發尾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汗。
狀態最好的當然是唐二打,除了背濕了點,看上去和進入遊戲之前沒用兩樣。
原本在遊戲登入區想要刻薄嘲笑白柳的那些玩家人已經麻木了——這已經是他們第十次看到這群人出現在遊戲登入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