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他們就從二樓廚房處理垃圾的後門鑽了出來,然後繞到停靠直升機的地方,把裏麵的鑽孔設備給取了出來。
感謝南極的惡劣天氣,在風雪和夜色的加持下,能見度不能超過三十米,白柳他們這樣明目張膽地取走設備,不遠處的哨兵也沒有看見。
在唐二打這個老手的帶領下,他們穿著雪橇把上百公斤重設備放在雪橇上,拉到了十幾公裏外的,他們之前探測過的地點。
牧四誠氣喘籲籲,渾身熱汗,白柳倒還好,唐二打沒怎麼讓他動手,這上百公斤重的設備大部分重量都是他來承擔的。
唐二打現在從臉到鎖骨皮膚被汗一浸,緊繃用力的肌肉泛出一陣肉感的光澤,呼吸聲隻是略微加重一些,他喘息得十分克製。
喘得跟驢似的牧四誠看得眼睛都發直了。
靠!唐二打尼瑪是雪橇狗投胎嗎?!這麼能拉東西?!
唐二打沒有察覺到牧四誠幽幽嫉妒的目光,他把雪橇上的設備放置到了冰麵上,然後按照白柳的安排,開始利用鑽孔設備對他們之前探測到人影的位置鑽孔。
熱壓一層一層地融化冰麵,在下降到差不多的位置的時候,白柳比了一個停的手勢,唐二打摁住儀器,把冰芯上提,拉了出來。
冰芯裏困著一個身材瘦小狹縮的人類,他四肢都沒有了,因此顯得格外嬌小,剛好能被白柳他們鎖在冰芯裏拉上來——這也是白柳選擇這個位點鑽孔的原因。
被困在長約2m,直徑約1m的冰棱,或者說冰芯裏的“人類”表情分外驚恐,就像是看到了什麼足以將他嚇死的東西,四肢的斷口整齊幹淨,就像是被什麼利器哢嚓一下切割下來,還沒有腐爛。
白柳他們帶了燃油,燒著熱水一遍一遍往冰芯上麵澆灌,沒多久這個冰芯就開始緩慢融化了。
“是填雪做的冰。”唐二打肯定地下了結論,“真冰不會化這麼快,也不會這麼幹淨透徹。”
沒多久,這個冰就化開了,裏麵的人彘屍體一動不動地躺在冰麵上。
在牧四誠第三次凍得不行抱住自己想要回去的時候,這個人彘的四肢斷麵上突然生長出虛弱的肉芽,蠕蟲般地在扭動著,很快就聯合在一起形成了肢體。
這個人彘緩緩立起,跪立在白柳麵前。
很明顯,他們挖出來的這個東西是個怪物。
唐二打以一種肉眼不可見的反應速度一腳把對方給踹飛,反手用槍口插進了對方的喉嚨,神色冷厲,眼看就要開槍。
白柳及時地製止了他,走到這個人彘的麵前,讓唐二打把槍口抽開,這個人彘艱難爬起,一開口就讓牧四誠驚了一陣。
“我才是真正的方小曉。”他聲音艱澀,剛說完這句話,淚就下來了,對著白柳一個勁地磕頭,“下麵埋的都是真正的泰山觀察站的人員,求你們救救他們!”
白柳把他扶起來,溫柔地安撫:“我們會的,你先說說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們見過觀察站那裏的怪物了吧?”方小曉被白柳扶著坐在了雪橇車上。
牧四誠燒了一杯熱水給這個瑟瑟發抖的氣象學研究生,被方小曉苦笑著推開了:“謝謝,現在我的身體用不著取暖了,我隻是還殘留著作為人類對寒冷的條件反射,所以才會發抖。”
白柳把熱水放到了方小曉的膝頭:“你有人類的對於寒冷的反射,那你就是個需要取暖的普通人,我覺得你的確需要這樣一杯熱水,拿著吧。”
這句話不知道怎麼觸到了方小曉,他眼淚止也止不住地落。
他淚眼朦朧地望了望白柳,最終接過了那杯熱水,哽咽道:“謝謝你,同誌,謝謝你告訴我,我還是個人。”
方小曉喝了幾口熱水,緩過勁來,才開口道:“一年半以前的八月,我們接到指示,說要在南極這邊儲存一個很危險的生化類別的屍塊,一開始泰山站的負責人並不同意,因為按照南極公約,這邊是不能放置任何汙染研究物的。”
“但後來多次溝通,泰山站的負責人最終還是同意了,雖然我們並不知道他們溝通了什麼,但負責人很悲傷地告訴我們,南極這最後一片淨土將不再是淨土了。”
“為了保護外麵的人,保護這個充滿欲望的世界,這最後一片淨土還是被汙染了。”
方小曉深深地呼出一口氣,白柳注意到他呼出的氣體裏並沒有熱度,沒有形成白氣。
“於是我們就準備接應運輸屍塊過來的飛機,但飛機在飛躍羅斯海的時候出了事故,最終沒有降落到我們觀察站的附近,而是墜毀到了羅斯島南岸的阿奇博德站附近——那是a國的觀察站。”
“雖然我們立即過去搜尋了,但箱子還是不見了三個,飛機上的五名押送員也全體死亡,我們為了找回這三個箱子,不斷地給阿奇博德站打電話,溝通,甚至在當晚直接去找了他們的負責人。”
“但很快他們就開始不接我們的電話,閉門不接受我們的來訪,並且我們的隊員看到在淩晨的時候,阿奇博德站往艾德蒙站飛過一次直升機,疑似偷偷搬運了什麼東西過去,我們懷疑就是那三個箱子。”
方小曉牙關顫抖,握緊杯子:“艾德蒙站是他們的另一個觀察站,位於南極點附近,守衛森嚴,更難靠近,還有很多軍用設備,在對方多次拒接我們的電話後,我們不得不采用傳真的方式交流。”
“艾德蒙觀察站的負責人叫做艾德蒙艾倫,他在南極待了三十多年了,和我們關係一直很好,願意把很多研究成果和我們分享,是個很有南極精神的老家夥,為南極的氣象學和生物學研究做出了卓越的貢獻,所以觀察站才會以他的名字命名……”
“艾德蒙教授一度在我們的勸說下鬆動,想要把箱子偷偷還給我們,自己承擔所有過錯……”
方小曉忍不住流眼淚:“但a國的政治和軍方都不允許,在發現艾德蒙有這樣做的傾向後,他們殘忍地迫害了艾德蒙教授,對他進行了心理壓製和實驗,還對他用了一些精神控製的藥物,他們逼瘋了艾德蒙老師……”
他捂臉嚎啕大哭起來,之前一直喊的稱呼“教授”,在這一刻也變成了更為親密的“老師”。
“這群畜生殘害了一個偉大的人!他們在艾德蒙老師身上進行了和屍塊相關的生物實驗!!”
“他們逼艾德蒙老師走上了歧路!”
“老師利用這些屍塊,開始大批量教導繁殖這些屍塊生物,並且將它們的基因和極低生物的基因雜交,繁育出了更適應南極氣候的掠食生物,那些迫害他的人全部都葬身這些生物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