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一座土葬新墳,有墓碑,有姓名性別,下葬不超過百日,傳備飯菜……擇三牲酒(牛羊豬),五癸日,五陰時(下午五點到七點),攜帶壽金一支……等前往做法。”
“先點四支香,一支插後土庭,右手三支香朝向西方對空畫,拜請日夜陰陽遊神,接下來要念咒語——”
牧四誠漸漸地看入了神,語調變得恍惚起來:
“雷霆號令,急如星火,十方三界頃刻遙聞,輪年值月,輪日值時,受事功曹,日夜陰陽遊神,通靈五方——”
廟宇內的香火時明時暗,陰風呼嘯穿堂而過,發出一種奇特的,近似於女人笑聲的回響。
牧四誠背後的三清神像從原來的麵色端莊轉為怒目而視,舉著拂塵咧開了嘴,似乎要對牧四誠這個在他麵前就施展邪術的道教子弟辱罵兩句,狠狠打去。
清脆的鈴響和著風聲傳來。
十字交叉壓在棺材上的紅線晃動,帶動得四個角的鈴鐺也開始晃動起來,神像前被何大牛點燃的三根香的三根蠟燭在陰風中搖擺兩下,熄滅了。
廟宇內的燈光昏暗下來,隻剩頭頂搖擺的掛式電燈一點淡黃色的光打在神像上,無論是神像還是人,在這樣模糊的燈光下都變得麵目可憎起來。
七口棺材正對的臨時奠龕裏擺放著的黑白照片上麵容慈藹的七個老人也變得莫名陰森了不少,在相片裏直勾勾地盯著大堂裏的四個人看,臉上原本友善的笑變得詭異了起來。
牧四誠對上正對他的那張黑白照片裏老人的眼神的時候,一個激靈,猛地清醒了過來。
他下意識地看向白柳,白柳對他平淡地搖了搖頭:“沒事,早晚都要念這咒的,事先看看效果也好。”
牧四誠莫名地鬆一口氣。
白柳的眼神從亮度變得昏暗不少的靈堂一掃而過,突然,他的目光頓住了,停在了某兩口棺材上。
孔旭陽和楊誌早已遠遠站開,這兩個人臉上神色緊繃。
這遊戲哪怕玩過一次,也到處都是小陷阱和坑,剛剛那個牧四誠突然念咒,要不是躲得快,害得他們都差點著了道!
這兩口棺材正對的奠龕裏擺放的黑白照片裏的老人慈眉善目,笑容親和,一看就是好人麵相,但令人感到背後發涼的是,這兩張原本應該是單人的遺照,在剛剛那場混亂裏,居然不知不覺地變成了雙人合照。
在這兩張黑白遺照裏,這兩個老人一個死死掐著舉著相機,似乎還沒回過神來的牧四誠的肩膀,一個死死掐著麵色平靜的白柳的肩膀,臉上出現了屍斑和浮萍,指甲變得青黑尖利,正麵色欣喜詭怪地朝著相片外麵看。
白柳的眼神在老人掐自己肩膀上那隻手停頓片刻,然後收回在照片上的目光,看向這兩口棺材上的黃符。
黃符上的朱砂黯淡無光,邊角也出現了明顯的破損,一看就撐不了多久了。
白柳轉身看向牧四誠:“把上衣脫掉。”
牧四誠一懵,但還是下意識地脫了。
白柳的目光停在牧四誠的肩膀上——那裏赫然一個剛剛被掐出來的,青黑發紅的手指印。
牧四誠看到這個手指印被嚇得靠了一聲。
白柳摸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他現在也感到這個地方有些隱痛了,他解開襯衫的兩顆紐扣,轉頭看去,果然在自己的肩膀是哪個也找出了一個凹陷的手指印。
因為太過陰冷,甚至沒有什麼痛感。
白柳看向牧四誠:“你剛剛是一直在拍是吧?給我看看。”
牧四誠把相機遞了過去。
白柳專注地盯著相機巴掌大小的屏幕,摁動著相機上後退鍵,在不停後退的畫麵裏目光飛快地搜尋著什麼。
牧四誠湊過去,有點不敢看相機屏幕,隻敢問白柳:“你在找什麼?”
白柳摁動後退鍵的手指終於停了下來,他摁動了播放鍵:“找一個驗證我猜測的東西。”
相機裏的畫麵開始正常播放,白柳目不轉睛地看著。
牧四誠咽了口唾沫,也看了過去。
晃動的相機畫麵裏燈光忽明忽暗,牧四誠能聽到自己念咒語到最後恍惚的聲音,緊接著就是陰風一陣陣吹出來刺耳的聲音,神像前點的香熄滅的一瞬,整個畫麵一暗,又是一亮。
在這一暗一亮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從白柳和牧四誠的旁邊出現了一下,又很快不見了。
白柳又把這個地方倒放加慢放了一次,這次牧四誠終於看清出現了什麼,他的血都冷僵了一下。
屏幕上麵映出兩張完全被泡脹扭曲長滿蛆的臉,臉上還沾滿了綠色的浮萍,這兩個身體變成青黑的手指甲掐在白柳他們的肩膀上。
然後這兩個老人對著閃爍的鏡頭陰慘慘地盯了一眼,靠在白柳和牧四誠的肩膀上發出詭異的笑,泡脹的皮肉隨著他們笑的動作裂開,露出裏麵發白的肉絲。
下一秒電燈昏黃的光亮起,這兩張貼在他們耳後的人臉消失了。
白柳把相機遞給已經被嚇得失神的牧四誠,轉身向棺材走去,他盯著上麵的黃符一兩秒,伸手,似乎是要掀開這黃符。
孔旭陽厲聲阻止:“你要幹什麼!這符是鎮壓屍體的【安煞咒】!你撕了棺材裏的屍體就鎮不住了!大家都會出事的!”
白柳根本沒管孔旭陽在說什麼,毫不猶豫地掀開了這黃符。
黃符被翻轉過來,後麵居然還畫了一張符!
白柳翻開自己的《茅山邪術手抄本》,翻找了幾遍,很快就找到了這後麵的符咒對應的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