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的倀鬼緊追不舍,但似乎在黑暗裏這群倀鬼是依靠嗅覺來追逐生人的,白柳躲在側邊回廊裏,感受到那些倀鬼從他旁邊跑過去,向著有著他味道那件貼身上衣跑去。
白柳放輕呼吸,他看著倀屍們在衣服的位置隆起堆作白花花的一團,牙齒咯吱咯吱地咬響。
走廊裏很快響起了衣服被撕碎的聲響。
圍堆起來的倀屍們散去,有一個倀屍舉出了一個酒壇子,它們似乎是將衣服的零星碎片當作白柳的屍體殘肢裝進了酒壇子裏,用寫了奠字的紅紙封好,然後帶著酒壇子轉身爬了回去。
很明顯,它們以為自己將白柳做成了下一隻倀鬼,要帶回去飼【虎】了。
白柳看得略微挑了一下眉。
這些倀鬼們的行動如此有素,到嘴的“人肉”都能撕碎之後裝進壇子裏,不像是被沒有理智的鬼物指導,反倒像是被活人有意訓練出來的。
但在這遍布鬼怪的墓穴裏,在最後一個後人都被淹死的陰山村裏,除了他們這四個返鄉的人,還會有什麼活人呢?
白柳剛準備探出頭去看這些倀鬼準備把裝著“自己”的酒壇子送到什麼地方,就被旁邊突然伸出來的一隻黑漆漆的手給死死捂住了口鼻。
“別回頭!”有人嗓音沙啞地警告,“有東西要來打掃場地的!”
白柳順從地不動了。
很快,幾個隻有白柳半身高的紙人出現了,這些紙人嘻嘻笑著,臉上是油墨化成的笑臉,手裏舉著紙掃把繞著剛剛白柳衣服被撕碎的地方來回掃動幾圈,動作僵硬死板,然後又不見了。
等到紙人離去後,捂住白柳口鼻人長舒一口氣,但依舊扼住了白柳的喉嚨沒動,身體十分緊繃。
白柳平靜地拿出火柴劃亮,點燃了燭台,舉起來照亮這人:“牧四誠,你怎麼在這裏?”
牧四誠臉上髒兮兮的全是泥土痕跡,嘴角和眼睛旁邊還有血跡,身上也掛了不少彩,一看就經曆了一場惡戰,他定定地看了白柳一會兒,目光下移,看向白柳在地上的影子之後才終於長舒了一口氣,鬆開扼住白柳喉嚨的手,癱軟地靠在牆上不動了。
“真的是你白柳。”牧四誠胸膛劇烈起伏,他雙眼都渙散了,“……我還以為我又救下一個鬼呢。”
白柳從上到下打量牧四誠一番:“你這是發生了什麼?”
“別提了。”牧四誠又是鬱悶又是後怕,他蹲在地上一邊順心口一邊說,“你不知道去哪兒了,我跟著那個假白柳去背棺材,路上還走過了一座橋,那個假白柳讓我走過去。”
“但那座橋居然是紙做的!”
“橋上麵走滿了背著棺材的倀鬼,一些奇奇怪怪的紙人啥的,還有一些半透明的,我隻能隱約看到形體的東西,水裏黑漆漆的,還浮著浮萍,黑頭發和紙錢,一看掉下去估計就上不來了。”
牧四誠臉色黑沉:“我按照你說的,憋氣沒吐,差點沒給我憋死,但好歹是過去了,然後東繞西繞,頭都給我繞暈了,到了一個什麼次墓室,說連接著主墓室。”
“這次墓室裏全是棺材,而且是立著的棺材,三十幾口,上麵還綁著紅緞子,繞著中間擺成了一個什麼陣法一樣的形狀,我記不清了。”
牧四誠皺眉回憶:“那個假白柳讓我選一口棺材來背出去,你不是讓我順著鬼的來嗎?所以我就選了一個我能背動的背了。”
“我剛把棺材背出次墓室,棺材有點滑,往下掉了一下,我就往上顛了一下,但又怕冒犯棺材裏的屍體了,我就說了句對不起我也是第一次背棺材,請見諒,結果剛說完,我背後的棺材裏就傳來了女人的笑聲,然後棺材被咚咚敲響了兩下。”
白柳回憶了一下:“那個好像是給倀鬼下指令的意思吧?”
“是的!”牧四誠憤怒站了起來,讓白柳看向掛在他腰上的緞布大紅花:“那個棺材響了兩下之後,突然就冒出了一大堆倀鬼和那個假白柳一起摁著我的頭,給我戴上了大紅花,非要我和棺材裏的新娘子結婚!”
白柳似笑非笑:“那你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