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處都是濃烈的消毒水味道,白柳好像雙手是血地低著頭坐在病房外麵的長凳上,情緒非常的……”
楊誌的呼吸急促不少,他雙手遏製不住地顫抖,臉一陣白一陣紅,用一種幾欲幹嘔的語氣形容道:“……濃烈。”
孔旭陽哼笑著摸了摸下巴:“前年?那個時候我正好在打季前賽,一路贏到了挑戰賽。”
“這樣說起來,白柳這家夥過得最不順的時候我都過得不錯。”
“可能這就是成功人士和失敗者之間的區別吧。”孔旭陽虛偽地歎息一聲,攤手道。
楊誌完全沉浸在了白柳的記憶裏,對孔旭陽毫無回應。
他就像是掉進了表麵結冰的湖中,隻能隱約聽到一點孔旭陽自鳴得意的聲音,卻根本無法思考這些聲音的含義。
記憶裏白柳宛如冰水一般寒冷的情緒不斷地朝楊誌的四肢百骸湧去,衝擊感太強了,讓楊誌無法動彈,好像在水中睜著眼下沉,幾近窒息。
楊誌緩緩地降落到了醫院的長廊裏,陰暗的回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白柳一動不動地坐在長廊盡頭的一根長凳上,雙手交握抵著低垂的頭,發尾有橘黃色的果汁滴落,腳邊放了一袋摔得稀巴爛的橘子。
白柳的白襯衫和鞋上都濺上了血,白柳旁邊的椅背上靠著一根染血的棒球棒。
喧鬧的人聲仿佛被某種無形的降噪屏障隔開,楊誌隻能聽到一些隱約的交談聲。
“……太慘了,直接被摩托車撞飛了。”
“好像還是個幼兒園老師……”
“幼兒園老師?是今天一群開飛車的直接撞進幼兒園那個事情嗎?!”
“你記錯了吧?哪有這個事情,是一個幼兒園老師下班路上發現一群飛車族圍堵一個人,勇於救人被撞飛了的,直接被摔飛了好幾米,說腸子都摔出來了……”
“人下午就送進急症室了,現在都還沒出來……”
楊誌看到坐在板凳上的白柳抵著頭的手緩慢地收緊,收緊到指節發白的地步。
白柳身上傳遞出來那種濃烈到讓人作嘔的情緒讓楊誌再次神誌迷糊起來,旁邊那幾個人源源不斷的交談聲讓他恍惚地覺得熟悉。
飛車,幼兒園,好像發生了卻又被抹消了的犯罪事實……
楊誌想起來了。
他感覺自己的記憶裏好像被折疊過的一個區塊在白柳強烈的情緒衝擊下被強製打開。
好像是有這麼一件事。
……是對哪隻戰隊來著?楊誌還是記不太起來。
他們針對過的人太多了,加上每次犯罪之後都要抹消現實痕跡,到了最後記得受害者的臉就是讓人很不耐煩的一件事。
但他們也會用照片記錄一下受害者的慘狀,便於查閱功績和發給敵對隊伍,達到幹擾情緒的目的。
不過奇怪就奇怪在這個明明被他們攻擊幼兒園老師連照片的記錄都沒有留下。
楊誌終於想起來了,他的記憶也被修改過。
但他不記得是誰做的了,現在這些被修改的記憶在白柳的記憶共振下終於徹底展開了。
楊誌緩緩地看向白柳。
他們曾經攻擊過白柳,和這個幼兒園老師一起,作為某個戰隊戰術師的聯係緊密的重要人物攻擊。
孔旭陽搞偷襲喜歡做多手準備,所以他明麵上隻發了那個幼兒園老師的照片給對方戰術師,說要襲擊這個女人,但其實連對方的朋友——隻有二十二歲的白柳也在襲擊名單上。
那是一次相當失敗的襲擊。
那個女人太離譜了,明麵是個幼兒園老師,戰鬥力和體能卻相當的強,直接單手撐著窗戶從二樓跳下來。
跟拍動作戲似的,這女的隨手從牆邊抄了一根棒球球棒,穩準狠地一個人完成了圍毆一群飛車族的壯舉。
他們铩羽而歸,還不得不出積分抹消襲擊幼兒園這件事。
當時孔旭陽已經在賽場上了,但好在他提前給他們預備下了b計劃——也就是襲擊白柳。
他們轉頭就去圍下班的白柳,但這女人太敏銳了。
她察覺到了他們要調頭去攻擊誰,直接開了個電動自行車緊跟在他們身後,飆車去攔人。
電動車硬生生地她被飆出了競速摩托的感覺,主要是她一個人舉著一根棒球棒攔在前麵,也沒有誰敢不要命地跑在她前麵
但他們早先直接在白柳那邊埋伏了人,所以就算這邊跑得再快,那邊還是得手了。
等到白柳提著一袋橘子下班,走到某個陰暗少人的小巷拐角處的時候,他們早已埋伏在哪裏的人直接從白柳的後麵衝了過去。
十幾輛車子,一輛幾百公斤的重量,隨便一輛開過去都能把白柳攆成一灘肉泥。
那邊車子發動衝過去的時候,他們這邊趕過去的和那女的離白柳都還有十多米的距離,這個距離無論是提醒,救還是增援都是來不及的,事情已經成定局了。
但那女的彪悍得要死。
為了護住白柳,她根本不帶停的,直接全速開電瓶車衝了過去,側邊擋在了白柳前麵,和白柳身後的摩托對撞,被撞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