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女巫審判(日265266)(2 / 3)

齊一舫疑惑地問:“是要做什麼?”

菲比仰頭望向他,碧綠的眼瞳裏一絲情緒也無,臉上卻帶著純潔的笑,她雙手合十語氣虔誠地祈禱:“還能去做什麼呢?當然是去送審判庭的人下地獄啊。”

“——這不就是修女的本質工作嗎?”

教皇不能動,那就先從底層的神父打起,看她能動手殺的的怪物在教廷的第幾層吧。

齊一舫被菲比笑得毛骨悚然,但作為一個具有聯賽素質的選手,在他知道菲比拿到戰術師權限的時候,他知道他對菲比能說的話隻剩下了一個字,那就是:“好。”

“明天是一場硬仗,今晚好好休息吧。”菲比笑眯眯地對齊一舫揮揮小手,“記得睡前祈禱哦,這樣主會庇佑你睡得好的。”

齊一舫:“……好,好的qaq。”

嗚嗚,皇後,miss you!

菲比回到修女廳,她站在自己潔白的蕾絲花邊床邊,床邊灑落銀白色的月光,她緩慢地抬起頭,看向外麵亮得不可思議的月亮,月光灑落在她金色的長卷發上,熠熠生輝,她的神色淡漠又聖潔,碧綠色的眼眸宛如桂冠上的綠寶石,泛著一層迷蒙的光暈,她閉上眼睛,雙手合十抵在胸前祈禱。

她向來站著祈禱,她從來不向任何人跪下,哪怕是祈禱的時候,這世上沒有誰能讓她下跪,哪怕是神也不行。

“願主護佑……”菲比開口說道這裏,突然卡頓,然後她無所謂地聳肩,“當然你不護佑也可以,我會親手讓他們下地獄的。”

她說完躺在了床上,頭不偏不倚地躺在枕頭最中央,蓋的被子上一絲褶皺也無,她雙手合十交疊在胸前,這是一種很規矩的睡法——這是她那位虔誠的教徒母親教導她的睡法,就像是祈禱一樣。

都是她曾經不理解,又覺得麻煩的東西,但她已經習慣了。

她從有記憶開始,就被她的父親注意到了。

她的父親不可思議地望著她,罕見地在一堆男孩中將她抱到了自己的膝蓋上,取下了她死死攥著手裏的槍,問她:“你為什麼要拿著槍對準你的哥哥?你還上了膛?是誰教你的?”

她怎麼回答來著?好像是,“殺死他我就可以拿到他手裏的小熊了,那是我的,我已經警告了他三次,他還沒還給我。”

“沒有人教我,但我見你用過。”

她的父親讓那個所謂是她哥哥的生物將小熊還給她,但對方隻會哭鬧,咬死不還,還拿小熊來擦自己的眼淚,於是她毫不猶豫地抓起槍,給了這小男孩手上的小熊一槍,槍械巨大的後座力讓她的手臂直接脫臼了,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包括她的父親。

“你在幹什麼菲比?!”她父親驚奇地望著她。

那個原本搶奪她小熊的蠢笨男孩抓著那個被槍打得粉碎的小熊布偶殘骸,嚇得坐在地上,尿流了一地,她望著她的父親,卻離奇地笑了起來:“小熊被他摸髒了,我不想要了,但他也不能要。”

她的父親望著她的眼睛,就像是看到了一個怪物,又像是看到了一個天才,他驚歎般地詢問她:“你現在是什麼樣的感覺,菲比?”

菲比眉眼彎彎地笑起來:“我覺得非常快樂。”

——一種純粹的駕馭力量,威脅對手帶來的快樂。

從那以後,辛奇馬尼家再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搶屬於她的東西,她的父親為了給她一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競爭資格,將她的親生母親,一位來曆不明的女性迎娶進了辛奇馬尼家。

那個女人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怔在了原地。

她站在她父親的旁邊,被打扮得完全像個小男孩,穿著小男孩的騎馬靴,小夾克,金色的頭發被剪得隻有幾厘米短,被塞進了帽子裏,對自己從未謀麵的親生母親隻是彬彬有禮地行禮:“辛奇馬尼家族歡迎您的到來,母親。”

——她看起來和她的父親簡直是一模一樣。

那晚,她的母親跪坐在她的床頭祈禱了一夜,她流著淚說:“對不起,我來得太晚了,他們將你變成了這幅樣子。”

“你看起來和你冷血又殘酷的父親簡直……”

“對不起,我不應該這樣說你。”她將手放在自己心口,虔誠地為她祈禱,“主會護佑我們的。”

“媽媽。”躺在床上的菲比很冷淡地開口,“辛奇馬尼家族的人不信仰神明,我們隻信仰自己,我尊重您的信仰,但如果您要祈禱,可以回自己房間,如果不夠的話,我會讓仆人為您修建專門的祈禱室,如果可以的話,請您回去休息了,我明早還有槍械課。”

她的母親跪在她床前沉默良久,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在接回了她的母親之後,她的日子出現了短暫的波瀾,她的母親實在是一個很奇怪的女人,她總有一些不切實際的期盼和願望,總有一些無法理解的眼淚和祈禱,總有一些妄想般的自由向往,成天自言自語,說希望主會讓黑暗的家族毀滅,讓她和她的孩子得以重獲自由。

她周圍有很多人在她耳邊說,她的母親其實是個瘋子。

但菲比倒不這樣覺得,她覺得她的母親應該是個正常人,但在辛奇馬尼家族裏,正常人是活不下去的。

隻是個可憐又無助的正常人而已。

在她的母親再次流著淚祈求菲比和她一起祈禱的時候,菲比垂著眼眸看著自己的母親,非常罕見地應允了這件浪費她時間鍛煉格鬥術和槍械的事情。

“隻有五分鍾。”她冷靜地說,“我周一,周三,周日可以陪你祈禱五分鍾。”

她母親喜極而泣,說,足夠了,已經足夠了孩子。

她被穿上了修女的服侍,在她母親說要跪下祈禱的時候菲比冷淡地拒絕了,她母親拿她沒有辦法,於是隻好無奈地跪在她旁邊祈禱。

“祈禱我的菲比可以化作小鳥逃離這裏,去往自由的天堂。”

菲比冷漠地跟著念:“祈禱今天訓練的時候那些蠢貨都能飛槍打死自己,去往無邊的地獄。”

菲比媽媽:“……”

在她的母親哭笑不得地糾正了三四次菲比的祈禱無果之後,菲比終於愛上了這項睡前讓別人口頭下地獄的祈禱(?)活動,而她的母親,她一直覺得在辛奇馬尼家軟弱且無能的這麼一個正常人,居然縱容她這樣詛咒般的祈禱行為。

這難道不是對她虔誠信仰的一種玷汙嗎?為什麼不指責她做的不對,而是每次聽她詛咒完,隻是在旁邊捂著臉無奈地笑呢?

終於有一次,她問出了口,她的母親笑著望著她,輕撫她的額發:“人對神明的不切實際信仰就是一種對自身軟弱無能的逃避,你說的沒錯,祈禱的確是一種很軟弱的行為,無論我再怎麼祈禱,我也沒有辦法將你帶離辛奇馬尼家,在這種前提下,我沒有辦法指責你,因為你的看法是對的。”

她問:“那為什麼還要祈禱?”

“我不是在向神祈禱。”她的母親很輕地回答她,“我是在向我的靈魂,向你的靈魂祈禱,我正試著告訴它們,哪怕此生都要被困在這裏,也要心懷愛與希望,無論是你,還是我,也要保持我們靈魂原本的模樣,等待化作小鳥飛離這裏的那一天到來。”

“哪怕那一天是死亡到來的時刻。”

“這隻是一種提醒而已。”

她的母親穿著修女的服侍,虔誠地跪在她的麵前,在月光下閉著雙眼緊握雙手,輕聲低語:“原我的孩子菲比和我,有朝一日能獲得自己想要的自由。”

她望著她母親在月光下虔誠到幾乎聖潔的臉,第一次發現這個女人擁有一種她一直以來忽視的力量。

——一種和拿著槍截然不同的力量,是一種槍械和外力無法摧毀的信念感。

她信仰著什麼東西,哪怕這東西並不會實現,菲比第一次看到這麼奇怪的信念——一種軟弱的,柔韌的,卻堅不可摧的信念,她敢說哪怕是她的父親拿著槍比著她母親的頭,她也不會為此停下祈禱。

菲比一直被父親教導,弱者是可以被擊碎的,但她此刻卻覺得,辛奇馬尼家任何一個人也無法擊碎她正在祈禱的母親。

但她理應是個弱者,但她分明是個弱者。

菲比不喜歡弱者。

但她將自己每天和她母親的祈禱時間延長到了十五分鍾。

漸漸的,她長大了,她在繼承人當中的優勢越來越明顯,她父親的下屬一開始對她的態度從不讚同,轉變成了讚歎她的優秀,隻是每次後麵都會跟一句“可惜菲比是個女孩。”

菲比對這句話已經快聽到起繭子了,她已經完全無感了。

隻是她的父親每次也都會感歎:“是啊,她要是和丹尼爾一樣是個男孩就好了。”

丹尼爾是她父親的另一個孩子,大她三歲,是她父親非常屬意的另一位繼承人,和她有差不多的經曆——娶了丹尼爾的母親做正妻,並且丹尼爾和她一樣,和她們父親都很相似。

這種相似可以說是性格上的,也可以說是外貌上的,他們都是標準的金發碧眼,在菲比剪了短發穿著男裝的時候,兩個人站在一起簡直像是雙胞胎,如出一轍的高傲冷漠強勢。

當然他們從來不站在一起。

就像是獅子的後代還沒睜眼就會爭奪投喂的食物一樣,他們在意識到自己是【兄妹】身份之前,更先意識到的對方於自己的身份是【競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