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取決於白柳願意多少賣給你了。”紅桃眼眸含笑,“你指望流浪馬戲團的人自己轉投其他公會,倒是不太可能。”
“不過你開高一點,白柳應該是完全願意將自己的隊員賣給你的。”
“在海島上,你應該私底下聯係過他們了吧?沒有人願意走,是嗎?我可是牽線搭橋,給你製造過機會了哦。”
菲比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她臉色陰沉地一捶腿:“……我隻是想不通,白柳這種無理又自我的戰術師,為什麼能讓這些人這麼追隨?”
“獵人有好幾個公會在挖,我知道最高一個公會卡巴拉已經將開到了六百萬積分一個月,和道具庫的最高使用權——這基本是相當於拿副會長級別的職權在挖人了,而且還不是要求對方現在就走,而是願意等到明年,這誠意已經很足了。”
“獵人當場就回絕了!”
“……而佳儀……”菲比深呼吸,控製自己逐漸猙獰的表情,“隻要佳儀願意過來,我願意做她的副控製位和主攻手。她來擔任戰術師。”
“她明明哪裏都不比白柳差,完全有主導一個戰隊的能力,但就是回絕了我!”
紅桃若有所思地看向坐在大屏幕旁長板凳上的佳儀。
……預感自己今年即將落敗的公會,和已經落敗的公會都開始為明年的聯賽做準備了,這些公會就像是餓瘋了的狼一樣,開始緊盯流浪馬戲團這塊肥肉了。
流浪馬戲團公會成員不夠多,構架特殊,公會道具庫存也一般,沒有什麼值得搶奪的地方,整個公會最有價值的,就是賽團裏的成員,尤其是劉佳儀和唐二打,他們不僅技能珍貴,而且在比賽裏的表現也實在是太突出了,讓不少覺得自己離冠軍隻差一個好隊員的戰隊都眼饞不已。
這些公會虎視眈眈,隻等流浪馬戲團被淘汰的那一刻,就將裏麵的隊員瓜分殆盡。
——有時候甚至等不到被淘汰,這些公會就會出手,去年的殺手序列中途換了不少隊員,都是被其他公會挖走的,最後留下來的三個固定隊員隻有黑桃,柏溢和柏嘉木。
不知道白柳這個自我的家夥,能不能穩住自己的成員……
“不過我覺得很奇怪。”菲比發泄完挫敗和怒氣之後,迅速地冷靜了下來,她看向大屏幕,思索著詢問,“白柳這家夥挑隊員的眼光相當好,和你高度一致。”
“但是這個盜賊,牧四誠,我記得你挖他的時候做得測評,是中上吧?”
“白柳居然讓這家夥在季後賽第一場就擔任了王牌……”菲比皺眉,“他沒有擔任王牌的能力吧?”
紅桃掀開眼皮掃菲比一眼:“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沒什麼公會挖他啊。”菲比攤手,“木柯雖然沒什麼公會挖,不過這個我倒是可以理解,他作為刺客,追求存在感低,一擊必殺,因此人氣低,沒什麼公會關注也正常,也的確沒幾個公會可以吃下這種特殊的技能。”
“但牧四誠可是遊走位,按理來說是最應該吸引人注意力的隊員,但依舊沒什麼人挖他,這就隻能說明一件事了——”
菲比一針見血:“他的實力不足以讓大家關注。”
“作為遊走,他和隊員之間的配合不算高級,吊走主攻的本領也有些青澀,因為智力麵板不算高,所以跑圖的時候分析情報全依賴後方,作為一個遊走,他的基本素質整體平庸中下,亮眼的地方除了高攻速和高移速,就沒有什麼其他的點了。”
“而在這場他承擔重要部分的關鍵賽事裏,高攻速和高移速這兩個他難得拿得出手的特質,一個也沒發揮出來。”
“同樣是新人,他被和自己幾乎同時報名進聯賽的阿曼德吊著打,同樣是遇到克製自己技能的對手,獵人能在三個黃金黎明的防護下給對方的核心【盾】位玩家克麗絲造成壓力,給戰術師換取時間,而牧四誠因為精神值下降,到現在都沒有從鎖鏈風暴裏逃出來,導致壓力全部移到了主攻和白柳的身上。”
“我不懂白柳為什麼讓他承擔王牌位置,有雙麵怪物書的佳儀和強勢的獵人先生都更適合作為這場的王牌,他不算什麼優質的遊走。”
“而你在上一場。”紅桃不緊不慢地回了一句,“就是被這麼一個不怎麼優質的遊走吊住了三個隊員,還耗死了劉集。”
菲比一怔。
“看比賽不僅要看結果,還要看過程。”紅桃抬眸,他平和地說,“做事不要那麼急躁,菲比,不到最後一刻,不要輕易對一個敵人下判斷。”
“我給牧四誠的評級的確是中上,但那是在牧四誠遇到白柳之前,我給他的評級。”
“現在的牧四誠,已經不是三個月的牧四誠了。”
“白柳已經將這個盜賊內心最強烈的欲望,激發出來了。”
遊戲內。
宮殿內外都是洶湧殘暴的颶風,裏麵扭動的鎖鏈幾乎將唐二打困得寸步不能行,他死死咬牙,握緊了手裏的槍。
在這樣的風暴裏要用子彈攻擊到一隻蝴蝶……白柳還真是能給他出難題。
但戰術師給的難題,主攻手隻有一個選擇——用盡全力去完成。
十五分鍾,差不多剛好是阿曼德一次技能cd的時間,在這期間必然會出現一次技能的斷檔,喬治亞雖然會射箭給阿曼德續技能,但在兩個技能的銜接之間,是會有一個非常微弱的空檔的。
在這個空蕩內,颶風會斷檔一瞬,會減弱,而如果說在什麼時刻是最有可能射中藏在颶風當中的蝴蝶,那就是在這一瞬間。
機會隻有一次。
距離上一次斷檔快過去十五分鍾了,即將到下一次斷檔,唐二打緩慢地攥了攥手裏的槍,平穩地抬起,對準空氣中的某個地方,他深吸一口氣,忍住從喉嚨冒出來的癢意和嗆咳的衝動,在心裏默默倒數——
十,九……
唐二打的手心滲出一些汗來,背部緊繃,有些恍然地看著麵前這滿臉的金粉牆——他上一次這麼緊張的射擊,還是第一次進三局那次槍靶測試。
那次他拿了什麼成績……?
好像是——
第一。
宮殿外。
被鎖鏈困在颶風裏的牧四誠低著頭,他靠佳儀留下的解藥一直撐到了現在,但人偶的攻勢一直沒有減緩,反而越來越強,颶風也一直在持續——那隻可能是這家夥的本體得到了技能重置。
但現在他的解藥已經用完了,生命值基本也快見底了。
其實不是不能反抗,隻是……
還沒有等到反抗的指令。
耳麥裏傳來聒噪的電流雜音,白柳平緩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辛苦了。”
“到我們收割的時候了。”
“等到唐隊長打中蝴蝶,會短暫打斷喬治亞和阿曼德的配合,阻止他技能重置,這邊的蝴蝶會消失,屆時,你那邊的阿曼德會重新歸為到正常玩家。”
“還記得比賽開始之前你的任務嗎?”
牧四誠緩慢地抬起頭,身上全是血,手和腳都被風中的鎖鏈困住,嗤笑一聲,嗓音沙啞:“不用提醒,我記性沒那麼差。”
“——殺了黃金黎明的王牌新人,主攻手阿曼德,是嗎?”
“嗯。”白柳聲音帶笑,“去吧,我們隊伍的王牌盜賊。”
唐二打放緩呼吸的頻率,雙手握住槍,舉到耳側,雙眼的瞳孔就像是定格一般停在了某個地方,在高度的注意力擊中的情況下,唐二打視野裏的一切都像是慢動作回放一樣變得凝滯,風中的金色碎屑變得清晰可聞,鎖鏈交錯摩擦的聲音在他耳邊有節奏地響,他的餘光穿過漸漸停息的金色風暴,看到了抽出鞭子朝著宮殿之上的喬治亞快速移動的白柳,看到藏在緩慢落下的金粉之中,扇動雙翅的蝴蝶。
他幾乎能看到蝴蝶的雙翅在空氣中扇動,擴散出來的金粉波紋。
颶風快要停了。
四,三,二……
喬治亞將弓拉到蓄滿,他目光凝直地看著正前方的阿曼德,即將鬆手,阿曼德化作的蝴蝶側身回飛,向著喬治亞箭矢射出的方向靠攏,唐二打的呼吸停住了,他握住槍對準了那隻翩躚的蝴蝶,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
——擊中它。
機會隻有這一次,如果他沒能擊中阿曼德,讓阿曼德續上技能,靠近風眼中心阻止喬治亞的白柳會被阿曼德的鎖鏈瞬間封殺。
他必須要擊中它!
一!!
颶風停了。
“砰——!!”
“咻——!!”
唐二打扣下扳機的一瞬間,喬治亞鬆開了箭矢,銀色的玫瑰子彈和黃金箭矢幾乎同時離弦射出,子彈和箭矢螺旋著穿過落幕的風場,朝著蝴蝶前進,在空氣中劃出兩道奇異的軌道。
打中啊!!
唐二打咬牙,喬治亞目光冷凝。
子彈擊中了同時來到的箭矢,隻以微弱地差距擦過蝴蝶靈活的羽翼,將箭矢打飛。
沒有擊中!!
雙方都沒有擊中!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