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敲定(1 / 3)

第019章 敲定

“怎麼樣,工作推進得可還順利?”

吳城市委招待所一號套房裏,蕭宸親自端著一杯香茗遞給麵前這位三十多歲、麵『色』嚴肅的男人,此人正是近從瀟南朗柳交流到吳城出任吳城市紀委副書記、市監察局長的李雲。

李雲跟蕭宸是老搭檔了,家中關係與蕭家也頗為親密,算得上是鐵杆蕭係,但麵對此刻的蕭宸,李雲卻感覺自己他麵前反而不如當年那般隨意了。起身彎腰,雙手接過蕭宸遞來的茶杯,李雲將之輕輕放麵前透亮的茶幾上,看了蕭宸一眼,心中感慨萬千。當年的蕭宸麵對的“強敵”,大多已經如流星般墜落,彈指一揮間便是數年光陰逝去,那時的蕭宸,平時溫文爾雅,沉穩隱忍,可一旦動手,卻是全力出擊,恍如獅子搏兔,每每都是一擊必殺,絕不留情。若要李雲來評判,剛烈固然有餘,懷柔略顯不足。而如今的蕭宸,卻是會利用自己已有的資源來行“王道”了,自己來吳城之前,據說他便常委會上控製了局麵,讓一幹常委根本無法出言反對他那明明怎麼說都顯得有些激進的辦法,上借中央之風提出要深化反腐倡廉,下引眾常委自己翻起的勢,讓常委們按照他的思路對現今一些**現象作出披『露』,然後順勢提出自己的解決辦法,固然這些常委們並不都讚同蕭宸這般激進的做法,可蕭宸的時間點卻卡得相當精妙,此刻的常委們原本就分有派係,各派都不願跟到任的書記首先對著幹,隻盼對方上去“送死”,而蕭宸就利用他們這種心裏,穩穩掌握會議風向,終通過了這項放眼全國都是首例的市委決議。

然後,李雲便忽然接到省委通知,他被安排到兄弟省份江東省交流,跑到江東之後,江東省委、省委組織部和省紀委方麵給了他準信,果然不出他所料,自己便被安排到了吳城,成為吳城市紀委副書記兼監察局長。而後,自然毫無疑問地專門負責廉政灶的實施和禁酒令的執行監督。

看上去,蕭宸這番動作也不算太大,但李雲久體製內打磨,自然知道這看似不難的動作背後,蕭宸要平衡多少派係之間的關係,方方麵麵都要照顧周到,這其中所需要的本事,才是考驗一個官員體製內“經營”能力大小的大題,絕非是蕭宸背景深厚便能輕易為之的,否則蕭宸雖然可以暫時以自己強大的背景把事情辦下來,但此後所麵臨的麻煩,則會源源不斷,甚至一個不好,就真的永無寧日了。

春風化雨,潤物無聲,才是官場王道。

“還好。”李雲的回答極為簡單。

蕭宸的目光就落了他臉上,看著他的眼睛,五六秒之後,忽然笑了一下:“還好?”

“還好。”李雲的回答居然一字未變。

蕭宸卻似乎早已料到,嗬嗬一笑,喝了一口茶,問道:“聽說,胡書記一點都沒有過問實施過程?”

李雲點點頭,似乎本來不想說話,但終還是補了一句:“他的確是全麵放權。”

不知怎的,李雲就覺得蕭宸雖然看似笑容依舊,但那笑容裏,卻偏就多了些高深莫測的意味。

華夏是一個“官本位”思想根深蒂固的國家,一直有“學而優則仕”的官本位傳統。為官之道說淺也淺,說深則深不可測。華夏的官場好比一個賽馬場,上場就要馬不停蹄地跑下去。同比賽一樣,官場有官場的遊戲規則,違反規則就要受到處罰,嚴厲的處罰是開除出局。

規則,有明有暗。

官場上有心照不宣的潛規則,這些規則經過千錘百煉,不斷成熟、完善並被所有人默認和遵守,隻有遵守它才會達到自己的目的。好多看來簡單的事情,都有它特殊的官場程序和法則,外行人就象盲人『摸』象,永遠找不到出路。任何遊戲都有相對固定的規則,無論是顯規則還是潛規則,隻有遵守了,才有可能被其他玩家接納,否則就會被排擠出局。玩遊戲如此,從政是如此。

古今中外的官場或者官僚都是一個特殊的階層或群體,許多人把從政作為自己的人生理想。華夏自古就把“金榜提名”與“洞房花燭”相提並論為人生兩大快事;李鴻章說過一句話:世界上的事,再沒有比當官容易的了。但是,並不是每一個人都適合朝政界發展,政治既是一項工作,是一門藝術。就像有人說過一句官場真理:千萬不要以為拍馬屁是下作之事,拍馬屁絕對是一件技術活,甚至技術到了藝術的程度。一個不會拍馬屁的人,是做不好官的。

“官”是什麼?官就是人們說的“領導”、“頭”、“幹部”等等,這自然大家都知道。

華夏文字精深博大,從“官”字就能看出來。它由兩部分組成,上麵是一個寶蓋,下麵兩個口字。就是說,做官要有保護傘,這是基本保證。同時上麵要有打招呼的,下麵要有吹喇叭的二者必須相互結合,相得益彰,所以兩個口字是連一起的。上麵打招呼往往點到為止,所以上麵的口字小;下麵吹喇叭的自然是越響越有效果,因而下麵口字大。

既然精深博大,當然不能隻有一種解釋,所以“官”字裏麵兩個口還有一種理解:做官重要的是兩張嘴巴上的工夫,一張嘴巴不行,必須一大一小兩張嘴巴,兩張嘴巴的功能發揮好了,便不愁官做不大了。對上要開口說小話,對下要張嘴會說大話;小話就是小化自己的話,小心翼翼的話,維護主子的話,是對上的專用的話;大話就是大化自己的話,誇大其詞的話,自我膨脹的話,是對下的專用話。

甚至“官”字那兩隻口,還有別的解釋:一隻用來公款吃喝,一隻用來訓斥老百姓。

不管怎麼說吧,要做好官,什麼時候說話,說什麼話,大話小話好話壞話正話反話……那是極有講究的,隻有掌握好了,才能成為官場不倒翁。

吳城市紀委書記胡維,如今蕭宸看來,就對此道頗有造詣。自己給他送來一個強勢的副手,他還能如此泰然自若,甚至瀟灑放權,至少這方麵的本事,縱是蕭宸自己,也自問不如胡維。

國人當官,忌諱“副”字。“副”字無論哪一級,不僅待遇不如正級,永遠戴不上“一把手”的桂冠,聽起來也不順耳,有“貶值”之嫌。好官場有個“潛規則”:都會顧及副職的麵子,下級、同級、上級口頭上會主動“刪”去副字。這點麵子出差、開會、交際等場合,尤其注意要給足。

“副”字雖然與名利有關,必然出現“副”轉“正”的激烈競爭。這裏的學問就大了,聰明機靈的一般會從貼近領導、提高業務水平、搞好同事關係這三方麵打造自己,謂之當官“訣竅”。若排除用人不正之風,跑官買官,有以上三種能力的人,多則三五年,少則一二年,就能被“扶正”,乃至“上一層樓”。官場級別,曆久彌,代代相襲,奧妙無窮,深不可測。值得有識之士研究。

多數情況下,副手並不想把和正手的關係弄僵。如果正手能尊重反副手,肯於聽取副手的意見和建議,讓他們真正行使職權,許多矛盾就不會發生。現的問題是,許多一把手都是獨裁者,什麼事情都自己決定,根本不把副手們放眼裏,什麼事情根本不於副手們商量,副手成了擺設,甚至成了出氣筒,這讓副手心裏難以平衡,就生出許多事端。

其實,凡是正副手之間鬧矛盾,主要責任往往於正手。一把手常常對副手心懷猜疑,副手工作出『色』一些,他認為有壓過他的可能,便處處提防;副手如果工作平常,他又疑心副手泡自己。副手周圍有幾個得力的人,他懷疑副手拉山頭;副手事事向自己請示,他又認為副手沒水平;副手如果不事事向自己請示,他又認為副手不把自己放眼裏。弄得副手們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天長日久沒有不產生矛盾的。

而現胡維麵對的問題嚴重,李雲是他的副手不假,可這個副手卻是市委一把手多年培養起來的麾下主力幹將,別看現李雲隻是市紀委內部排名第二而市委常委會上完全沒有席位,其實胡維心裏又豈會不明白,若是蕭宸這個市委書記心中下定決心,李雲頂上他的位置其實也不見得就是多難的一個事,到時候這市委常委裏頭,還有沒有他胡維,那就難說了。本來吳城市委常委的排名就有點問題,作為市紀委書記竟然排名常務副市長王和的後麵,名列蕭宸、任選平、杜秋聲、嶽邦為以及王和之後的第六位,胡維心裏原本就是有些意見的。蕭宸和任選平分別是黨委和行政的一把手,那也就罷了,杜秋聲和嶽邦為乃是黨委的副書記,也不提他,可王和不過市『政府』的二把手,要是放以前,特別是前幾年紀委實力大漲的時候,紀委書記地位提高,這『政府』的二把手哪有排紀委書記前麵的!

所謂“排名”,就是按照一定的次序將某類人的名字進行排列,其顯著特征是次序的先後。如以職務大小為序、用年齡長幼為序,或者以姓氏筆畫為序,總之必須有先後。這排名確實很重要,有說服力的就是會議和宴會。一旦擺錯,沒有將領導該坐的位置弄準,那是一個態度問題甚至是政治問題。

領導幹部排名確實是一門很深的學問,嚴格的說,它是一種很不好的風氣,很多地方都存這種現象。排名是一種“政治風向標”。你當地的排名,表明了你的政治地位。排名靠前了,說明你上升了;排名靠後了,說明你的地位下降了;如果媒體上長期看不到你的名字——說明你出問題了。現,排名的意義加深刻了,排名靠前的,有好事總是先享受;排名靠後的,遇到壞事總是你先出頭;坐好車是排名靠前的先享受,排名靠後的隻能坐淘汰下來的車子。秘書長是諳此道的,因為他必須專門對排名學進行深入詳細的研究,開會、吃飯誰排名前,座位怎樣安排,都很講究。如果不懂得排名學,就不是一個合格的秘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