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不是一個人戰鬥
北珠市,遼安省的南邊,三麵環海,景『色』怡人。
蕭宸已經出席完了侯果毅和徐明月的婚禮,現正對遼安的招牌——“東北小香港”北珠市進行私人考察。他開著一輛銀白『色』的帕薩特,北珠市全城漫無目的地轉悠,他開得不快,一路上眼光總是街道兩邊到處尋,若不清楚他目的的人看了,定然以為他是閑來無事出來瞎逛,隻有他自己心裏清楚,他是對北珠市的市政綜合建設做出評價,找出吳城的不足。
不光是車上看,他還時不時下車,裝作買報、買水、問路……隻是為了了解北珠市民對北珠市委、市『政府』的工作的滿意程度如何。
“市長走了啊!”
每當蕭宸故意挑起話頭,說到侯東往北珠市的某些事跡時,回答他的總是一聲歎息,此刻他眼前的一位四十多歲的街邊報攤小店的老板歎了口氣,惋惜地說:“你才來北珠?那你錯過了,前幾天侯市長去遼都上任的時候,全市上千輛出租車自發地護送了他一路啊!那是幾百裏路啊,你說說……侯市長咋就調走了呢?”
蕭宸默然了,慨然長歎。他哪裏是才來北珠?他來北珠已經半個來月了,甚至還一時興起,讓侯叔叔給他安排了一下,參加了侯東往正式離職前往省城遼都的北珠告別會,全程聽完了侯叔叔的告別講話。
蕭宸還記得當天的情形,侯叔叔——原北珠市委書記、市長侯東往,現任遼安省省委副書記、代省長——穿著他習慣的深藍『色』厚夾克,麵『色』沉肅地走入大會議室的情形。
蕭宸回到車裏,也不發動汽車,隻是靜靜地回味侯叔叔告別會上的講話,他的話並不掉書袋,說得很樸質,很真實,也很深刻。
“今天這裏講話,心情很不平靜,因為和同誌們工作了十多年,今天要畫個句號,後一次幹部大會上講講心裏話。昨天晚上想了很多事兒,跟過電影一樣,想起過去我們一塊兒走過的路,一塊兒開創的事業。
剛才,秋菊同誌代表省委作了非常重要的講話,有豐富的內涵和殷切的希望。既有對北珠過去工作的充分評價,又有對北珠未來的深切的期望、提出了許多非常現實的,符合北珠實際情況的要求。
這次組織上安排我到省裏工作,是中央和省委的信任,也正像秋菊同誌講的,重要的是中央對北珠工作,對北珠班子的肯定。也正因為如此,我特別感謝同誌們所做的工作。我深深感覺到中央、政務院、省委、省『政府』對北珠是關心的、信任的,每一個關鍵的問題上,重要的時候,給我們非常及時的指導。
我35歲到金縣,那時候的事我還記得很清楚,先是到省委組織部報到,由省委組織部同誌從遼都送我到北珠,到北珠以後住北珠飯店。我接觸的第一個北珠的同誌是計委副主任史邦好。當時,我跑到‘天百’買了一個大皮箱,就到金縣了。十幾年前的事,現想起來,就跟昨天一樣。我還記得買完皮箱一出來,對麵有一個賣海鮮燒烤的那喊‘不熱乎不要錢。’這句北珠話,我的印象很深,十幾年都忘不了這個小鏡頭。今年我已過了51歲,到7月份就是52歲了,北珠整整16年。我覺得,一生中難忘,有意義,也動感情的16年就是北珠度過的,今後無論走到哪我都忘不了北珠。我跟一些同誌講,要講感情,地球儀上我熱愛、喜歡的當然是華夏這塊版圖了,華夏的版圖上我熱愛的就是北珠。今後,我得把遼安加上。過去的16年,的的確確和北珠的同誌們有不解之緣。我1988年進到北珠市內工作,1992年到『政府』大樓,1999年又到市委大樓,是同誌們給予了我巨大的支持、理解和配合,沒有大家的共同努力,通力配合,艱苦奮鬥,我個人一事無成。有了我們這支隊伍,而且眾誌成城,我們才能夠無堅不摧,無遠不屆。同誌們可以回想,我們走過了很多路,邁過了很多坎兒,克服了很多困難,有一件算一件,想起來當時都挺難。1992年,『政府』就遇到幾大難題,供水不足的問題,西太平洋煉油廠的事,已經花了5億美金,上不去下不來,一天還得付20萬美金的利息。當時,很多企業已經開始遇到很多困難,出現了停產、半停產的情況;還有『亂』集資的事情,先是孫,後來又出了一個劉。想到這些事,老忘不了,當時覺得確實非常難,但是大家一使勁,也就過去了。正像『毛』『主席』詩中寫到的‘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我們北珠華夏是一個很小的局部,但是我們了自己的責任,克服了很多困難。北珠的幹部確實是出力的,也是出活的,我深有體會。我經常跟外來的同誌講,你們不要表揚我,越表揚我越發燒,北珠幹部幹了好活,我才受表揚。當然,怎麼把大家攏一塊,也是要動腦筋的。今天要走了,我從內心感謝大家,感謝大家的支持和幫助,我給大家敬個禮。
講到‘謝謝’,現很普遍,誰作完報告都得來一句:‘謝謝大家。’但是我今天的內心感受是不一樣的,是集16年的感受,離別前的一聲‘謝謝’。這是這些年的集中感受,這謝意有多深,有多長,也說不清,反正非常真實。曾經有位作家講:同一句話出一個涉世不深的年輕人之口和出飽經風霜的老年人之口的感覺、體會,是完全不一樣的。我現算是步入中老年的行列了,我說這句話,品起來就非常有味道,就特別真實。今天早上有同誌叫我‘省長’,我一愣,還轉不過勁兒,還很不習慣。我遼都開省裏的幹部大會,省人大常委會議上講話、表態,幾次都不經意地把遼安說成北珠,嘴轉不過來。有些同誌講,恐怕還得有半年的時間,才能校正過來。我覺得,我和座的同誌們不僅永遠是同誌,而且永遠是戰友。過去講‘情同手足’,其實回首人生,真正幹工作能幹到一塊兒,想到一塊兒,感情比手足情分還要深。我有好幾個兄弟姐妹,但16年來每年就見一兩次麵,而我們班子裏的同誌,每星期都見,甚至每天都見,為了同一個目標,同一個責任,一塊兒上火,一塊兒使勁,一塊兒研究問題,一塊兒取得成績,然後一塊兒高興,一塊兒開心,感情是很不一樣的。過去講‘遠親不如近鄰’,其實近鄰又遠不如同誌。‘同誌’這個詞非常真切,就是講的同一個誌向,共同來工作,工作中結成友誼。這絕不是官話、套話,是現實生活中非常真實的感情。我們的大家庭勝過很多小家庭。事實上,北珠人民這幾年一到春節,一到煙花爆竹晚會,都是走出‘小家’來到‘大家’,‘大家’勝過了‘小家’,這是北珠非常可喜的、耐人尋味的現象。
我曾經講過:‘北珠人民時時刻刻感動著我’,這裏麵有國企職工、下崗職工,也有中小學教師、醫務工作者、環衛工人、街道居民委員會的老大媽、出租車司機,當然還有各條戰線的同誌,可以說每一個同誌都有感人的事跡,沒有大家的配合,北珠的結構調整就是一句空話。過去的16年,我的腦子就像計算機一樣存儲了大量的圖像和資料,這些北珠人的圖像、資料,平凡而又偉大,時時刻刻感動著我。我確實感到:有什麼樣的市民,就有什麼樣的城市;有什麼樣的幹部,就有什麼樣的城市。小時候就知道人民是養育我們的母親,今天我有特別深切的感受,北珠人民的感情我是永誌不忘的。
這幾年,我們的幹部累得不輕,有些同誌說我有點鐵石心腸。的確,工作的流水線上,『政府』、市委工作,來不及很細致地談心,但是回過頭看這段曆史,我是挺感動的,我們這些同誌可以很欣慰地說:我們沒有虛度這段時光。華夏沿海這麼多城市都謀求發展,但是有的發展起來了,有的沒有發展起來;老工業基地有這麼多城市,有的起來了,有的沒有起來。現很多同誌到北珠,就覺得北珠是一座濱海城市、花園城市,孰不知,北珠10年前也是以重化工為主的工業城市,同南方興城市的起點是完全不一樣的。北珠市人民的確發揚了移山填海的精神,與天奮鬥、與地奮鬥、與人奮鬥,把整個北珠改了個樣子。這麼短的時間裏,各條戰線都沒有閑著、沒有擋道、沒有消極,大家都努力,去開創各自輝煌的業績,每條戰線都有自己的精彩,這一點就幫了市委、市『政府』的忙,無數小的成就集合起來,就是北珠今天的總體變化,就是薑總書記給我們題詞‘北方明珠’的依據。所以我覺得,大家沒有虛度這段時光。雖然身體累一點,腦子緊張一點,但精神是富足的。我離開『政府』的時候套用過保爾的一段話:‘當我們回首往事的時候,不因虛度年華而痛悔,不因碌碌無為而羞愧。’當我們回首北珠這段往事的時候,就可以欣慰地說,我們的全部精力都獻給了我們所鍾愛的北珠。
一個人的生命過得是很快的,人真正幹活的高峰期就是30年,一晃就過去。剛才,秋菊書記勉勵我們要繼續努力奮鬥,我深有體會。座的同誌都是40歲左右,有的是50多歲的同誌,也就剩10來年,大家要不負省委的希望,一定要下決心把自己這段時間安排好,把我們的工作做好。過了60歲,想工作崗位上再為黨的事業多做一些事情,也不容易了。雖然這些年大家很累、很忙,但是忙也是一個機遇,過了點兒,想忙也沒有機會了,所以有活兒幹也是幸運,一定要抓住生命的大好時機、形勢的大好時機,多做一些有價值的事情。過了60歲之後可以休息、消遣、享受天倫之樂。當你幹成一個事業之後,就是回家抱孫子也心裏踏實。北珠幹部這幾年雖然辛苦,但是做成了事業,而且這支隊伍比較整裝的過來了,沒有出現讚江、嘉禾那樣的問題,我的要求可能低了一點,但我當領導的覺得挺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