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深入
大膽的放手去賣!
李正鋒的這句話,座的人都聽到了,正忙著敬酒的彭濤手裏的酒杯停了半空。
這時,二杯祥林老窯下肚的賈敬寅,臉上開始泛起了紅暈,他又拿出了教室裏講課和對著記者們海吹的勁頭,開始侃侃而談:“黨的十四大開始將現代企業製度列入了重要的議事日程,但多少年下來國企改革並沒有取得應有的成功。**報告已經明確提出國有企業要建立現代產權製度,進行產權製度改革,並將產權製度改革作為當前國企改革的中心工作來抓。為什麼要提產權製度改革呢?”
他頓了一頓,將眾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他的身上,才矜持地一笑:“因為國有企業產權虛位,沒有人對國企真正負責才是國企改革成效不大的主要原因。當前的產權改革就是要將國有企業的責任落實到具體的人頭上。怎麼落實呢?就是要進行大規模的改製,改變國有企業的產權構成,可能多的吸引非國有的經濟成份。當然了,大型國有企業全部給個人是不可能的,因為沒有人有那麼多錢,我們還可以搞成個人持股、國有持股、外資持股等各種經濟成份共同存的混合所有製。以前我們談改革,往往針對的是國有企業內部的經營機製。現我們的改革就是要針對的是國有企業的產權,也就是對國有企業進行改製。”
賈敬寅的話把座的每個人深深的吸引著,他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按我們當前的體製,國有企業不動產權是很難搞好的。國有企業的人,特別是負責人,他很難真正對企業有強烈的責任心。他一心為公,將企業搞好了,說不定第二天就有人把他換了。你說,你怎麼讓他給你實實的好好幹下去?就算李省長你提拔了彭董事長掌管黃鋼,他要對你負責,他應當好好幹下去。可是假如明天你到某個省當書記了,你不管他了,他就不能為你負責了,說不定換了個領導就可能要免了他的職。你說,這樣的管理體製你怎麼能讓他死心塌地為你把企業搞好呢?”
李正鋒問:“我或者說『政府』,可以給他支付高薪啊,然後對他進行考核獎勵,那他不就有積極『性』了?”
“那也是不行的。你說的還是承包經營啊,這方麵我們已經有教訓了。那樣的話,他給你拚設備,弄虛作假怎麼辦?他高薪拿了,過幾年他下台了,企業成空殼了,你照樣不能將企業搞不好。”賈敬寅清了一下嗓子,接著說,“怎麼辦呢,我認為好的辦法是給他股權。讓企業和他自己的經濟利益捆一起,『逼』著他想辦法把企業必須搞好。因為企業是自己的或有自己的一份,它就不能不把企業搞好了。”
“對大型企業來說,我可以給你國有企業的經營者一小部分股權,或者說給虛假的期權,然後經過考核後進行獎勵,進而實現對經營者的激勵怎麼樣?”孫綱正目前一直考慮國有企業的整體產權架構模式,就不禁提出了這個問題。因為此前市國資委工作的同誌和他提起過,如果國有企業都賣掉了,我們這些人怎麼辦?是啊,沒有了國有企業,他這個主管工業的副市長又管什麼呢?即使管其它工作,但跟著他幹的那些人,不是要大罵特罵他這個副市長了嗎?
“還是不行。那還是國有企業,你的大股東還是國家,就存產權不能落實到具體人身上的問題,存無人真正對企業負責的問題。企業的領導人就會覺得自己有可能隨時下來的可能,他就不會給你死心塌地的幹下去。”賈敬寅一副老謀深算、胸有成竹的樣子回答道。
“現全國各地都想方設法吸引外資來參與國企改革,你覺得外資與國內的民營企業哪個參與國企改革好些呢?”李正鋒不僅將自己近一直考慮的問題提了出來。
“現很多地方都以能夠吸引外資、引入戰略投資者參與國企改革為榮,其實呢,民營企業和外資參與我們的國企改革各有利弊。改革嘛,就是一種利益重分配,既然裏麵有利益就會有爭鬥。就說將產權轉讓給民營企業或者企業內部經營者吧,因為都是華夏人,難免存這樣和那樣的關係不好協調的題,我給你吧,就給不了他,給了你就可能得罪他和甚至還要得罪他托的找你的人。作為主管部門的國資委、『政府』部門,為了怕得罪人,好的辦法就是與外國人打交道,給了外國人,省去了華夏人這樣複雜人際關係的麻煩,省去了很多說不清的麻煩,不失一種理想的選擇。我分析過已經改製的不少國有企業例子,引進國外投資者的,『操』作起來要比讓華夏人參與改製容易一些。另外,外國投資者如果真有錢,將資金投到改製後的企業,將來企業的發展也許會順利一些啊。”
看著麵『色』各異的眾人,賈敬寅喝了口茶水,接著說道,“說了和外國人一起搞改製的好處,但是也有很大的不利方麵啊。外國人畢竟是外國人啊,他是投資就是衝著掙我們華夏人的錢來的。現入世了,國內的競爭也是國際間的競爭,當然呢,國家與國家之間的競爭也主要是經濟領域的競爭。現都讓外國人參與了我們大型國有企業的改革,我們的民營企業如何做大做強?我們的國有企業都改製賣掉了,民營企業再被外國人擠垮了,我們華夏經濟靠什麼?我們中華民族的振興靠什麼?肯定不能靠外國人是吧?說來說去還要靠我們華夏人,因此從國家利益的角度,我覺得還是應當多讓國內的民營企業參與國企改革。未來華夏的民營企業強大了,華夏才能強大!”
“賈教授說得太好了,站得就是比我們高啊,分析的透啊。不過,華夏的有錢人也不多啊,我們這麼多國有企業要改製,特別是那些大型的國有企業,動輒多少個億的價值,那有幾個人能夠買得起啊。”這是,彭濤眼中有了一道靈光,接著又憂國憂民地說道,“國企改革迫眉睫,形勢時不我待啊,像一些專家說的冰棍效應,我們不能幹等著,讓國有資產繼續白白流失掉啊!”
“這就需要李省長,孫市長你們這些黨和國家的精英來決策了。你們這些『政府』部門的國家幹部,為了國家著想,為了民族著想,以政治家和戰略家的氣概,我相信一定能殺出一條中華民族走向振興的寬廣大路。”
賈敬寅一陣慷慨激昂的大帽子戴下來之後,接著說道,“比如說,可以采取一些變通的辦法啊,延期付款、銀行貸款、優惠減免、尋找過橋資金等等,就是我們的『政府』部門要出台一些靈活、優惠政策措施。否則,國企改革是很難深入下去的。也有的專家話把話說得絕對了些,比如有人說國有企業的財產,可以看作無主的財產,誰能拿到手就可是算是誰的。有人可能要問了,這不是搞**嗎?可是大家應當看到,隻有通過這樣的所謂‘**’才能從僵化的體製中換來一個充滿活力的體製。我們大家應當看到,改革開放後國有企業改革搞了二十多年了,有多少國有企業垮掉了,給各級『政府』部門帶來了多少包袱,給國家的各大銀行帶來了多少呆壞賬,後怎麼辦?還不是要靠全國老百姓掏腰包來補那些窟窿,背那些包袱嘛。”
說到這裏,他歎了一聲:“國有企業不適應經濟發展的客觀規律,這已經是世界各國的經驗所證明了的。大家應當看到,從上個世紀,從英國開始,出售國有企業產權已經形成了一股強勁的『潮』流從西方一直穿過歐亞大陸來到了東方,而且這個『潮』流是任何人都無法逆轉的。因此呢,眼睛不要光盯著什麼國有企業改製中可能造成與賬麵相比所謂的國有資產流失,我們也要看到不改製企業就不能搞好會造成多的國有資產流失,而且還會給國家、給各級『政府』帶來越來越沉重的包袱。其實呢,國有企業給了個人,資產還華夏的土地上,還一樣給國家納稅,還一樣解決社會就業,沒有什麼壞處嘛。『政府』辦企業,是件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幹脆還是將現有的國有企業交給個人、交給市場來辦。”
“賈教授,你談到國企改革時,往往首先想到國有企業中的領導幹部。如果不給他股份他就不好好幹,企業就搞不好?他們即使沒有錢來買國有企業的股份你可以給他們優惠政策什麼的,甚至可以白白送給他們。那麼,你怎麼看國有企業的工人呢?原來我們說改革是像女人分娩,會有一咬牙就能過去的陣痛,將來一切都會好起來。可是,我們的改革都二十年了,現又說原來國有企業改革路子不行,要對國企進行改製。二十年啊,一個年輕的小夥子都成老頭了,他們為我們的改革承擔了多少責任啊。國有企業的工人不應當光承擔責任吧,今天要改製了,他們應當得到什麼樣補償呢?”一旁一直未說話、隻是不住吸煙的熊誌堅這時發話了。
他用眼睛看著賈敬寅,“我原來國有企業幹了十幾年,我覺得改革二十多年來,工人們是可憐的人,也是無辜的人。國有企業搞不好是誰的責任,無論如何算不到普通工人頭上吧。現國有企業不行了,讓他們下崗,特別是一些四五十歲的老工人,他們的青春年華都獻給了國家。現歲數大了,工作沒有了,有的連一點點低生活保障都拿不到。你說,他們該怎麼辦呢?”
這時,黃龍市國資委主任方申誌也隨聲附和道,“是啊,熊總提的問題也是我們考慮的問題。像我們黃龍市作為老工業基地,下崗職工本來就多,全市近百萬人口中,下崗或失業工人有13萬多人,幾乎占了整個祥林全省的四分之一。許多上崗的職工工資也不過四、五百元。現推行國企改製,我覺得無論怎麼改,有一個問題是繞不過去的,就是這麼多的國企冗員和下崗職工。現省裏加大推進國企改革的力度,我們黃龍市感到壓力大,我們市國資委經常被下崗工人堵住大門,你再不管他就可能堵公路,再嚴重堵鐵路。你們說,這社會穩定和國企改革這兩對矛盾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