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蕭氏理論
看見蕭宸放下電話後臉『色』不好,旁邊的沈月榕便小聲問了一句:“有壞消息?”
蕭宸長出一口氣,微微搖頭:“也算不得什麼壞消息,不過意料之中罷了。”
沈月榕道:“還是跟……跟風氣有關吧?”
蕭宸哂然笑道:“你想說的是‘還是跟**有關’吧?直說好了,我不是諱疾忌醫的人,不喜歡掩耳盜鈴。”
沈月榕吐了吐舌頭,雖然沒有承認,但既然不否認,自然便是默認了。
蕭宸笑了笑:“你是學工商管理的,該知道二十世紀九十年代華夏竊據了主流地位的經濟學家對**的分析吧?”
“嗯?”沈月榕覺得蕭宸的思維有些跳躍,這話問得有些突兀。
蕭宸笑了笑,淡淡地道:“二十世紀九十年代華夏主流經濟學家對**的分析,比較早得我們知道樊綱1988年有灰市場理論,文章反應不錯。我現讀經濟學博士,我的博士老師張教授搞學問非常嚴謹,他寫了文章《**與賄賂的經濟學》。他說了兩種可能『性』,可以一次『性』以市場購買權力,但不能轉變成為多次『性』的。另一位社會學家鄭先生介紹了外國六種反**措施,一次『性』清洗、常設反**機構、非政治化手段如軍官和道德建設、建設官僚隊伍、縮小**行為機會等,認為前三種基本無效,就是說一次『性』的清洗運動和常設反**機構並沒有效果,第六種下放權力,把多的事情交給看不見的手,說小『政府』大社會可以減少**。我的老師並沒有完全同意這種看法,實行市場經濟之後**和賄賂就不會滋生蔓延了?改革就是不斷的下放權力,但為什麼**和賄賂反而風行了呢?我老師說,公共權力的存隻是**和賄賂的客觀基礎,但有客觀基礎並不一定發生特別大的**。他的意思就是說,確實是公共權力不能太多,就是說能夠放給社會的就放給社會,這一點我們大家有共識,『政府』能不管的就別管,公共權力越多**基礎越大,但是基礎很大並不意味著就發生那麼大。比如計劃經濟下**就小,因為整個社會是權力控製的,沒有條件做。市場經濟下條件就很多了。所以我的老師做了一個區別,**產生的基礎廣泛與其滋生蔓延嚴重的現實終究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改革提供了實現的機製條件,決策權力高度集中,到地方分權,權力越分散**的人越多。”
沈月榕聽倒是聽懂了,但不明白蕭宸忽然說這話的意思,便很好奇地看著他。
蕭宸則繼續解釋道:“經濟學家假設**和賄賂是理『性』行為,取決於成本和收益的比較,前幾天我委裏開會,有幾位專家和同誌跟我討論了一件事,說現華夏的**超越底線了,是說華夏**不是理『性』行為。經濟學家設**是理『性』行為,要受到成本和收益比的限製。**還不是很厲害的時候,用經濟手段和法律手段還可以限製,如果變成非理『性』**,比如一個人貪汙上千萬就是失去理『性』。你一千萬以內還叫做理『性』貪汙,超過這個底線,你要這麼多錢幹嘛?他不知道他幹什麼。理『性』的貪汙也不能這麼貪汙法,因為你要是貪汙太多了,既是國家不抓你,很多窮人就整天琢磨,弄的你一家都不敢出門,後把你兒子也綁架了,那有什麼安全?”
沈月榕睜大眼睛:“經濟學上還有‘理『性』**’這麼一說?我是學工商管理,跟經濟學有差別,這個我還真不清楚……這方麵你是專家,我還是當白居易的聽詩老婆婆好了。”
“你這個‘老婆婆’未免高端了一點。”蕭宸哈哈一笑:“其實我們現有一個共識,就是必須有一次強大的反**遏製這個勢頭。現很多說法,阻撓我們徹底反**,就是說反**也沒有用,抓了這一批,上來一批加**。但這不行,必須經常『性』的反**,**還能夠讓一部分人長期壟斷起來嗎?有理『性』的人當一個有實權的處長,**三年趕快跑。比如國家體改委90年代批上市公司,有實權。一個『政府』部門裏麵就是你幾個部門是肥缺,你這個肥缺的處長就隻能幹三年,這是潛規則,沒有人規定你隻能幹三年,但是你到了三年自己就得知道差不多,就得走,把肥缺讓給別人了。你幹到第四年其他人估計就該對你不滿了,聯合起來告你的狀,我看這就是還有點理『性』,講究一個謙讓,我們都是講互相謙讓的。否則就擺不平了。一百個處長就你一個人貪汙,剩下99個人怎麼辦?肯定會合起來把你抓起來。你差不多了也換著來,這叫做機會均等。現連這也沒有了,一小撮人要**到底,這當然不行,**還能壟斷嗎?這就叫喪失理『性』。社會怎麼樣也是有一定規矩一定平衡的,不可能就一小撮幾個人全得。就算老百姓沒辦法,同僚和各權力部門之間還有關係,不能讓一小撮人全得。現問題就這兒,太不像話了,超越底線了。”
這個“理論”聽得沈月榕目瞪口呆,訝然道:“這……好吧,我承認,我震驚了。”她深吸一口氣:“我準備好了,你還有什麼駭世驚俗的理論,也給我說說,我長長見識?”
蕭宸哈哈一笑,不以為意地說:“行,我私下跟你講講,這沒關係。十年前說**和賄賂是理『性』的,取決於成本和收益比較,華夏經濟學家這種假設比較天真,如果他是理『性』的,它就自動地會有限製。就是說『政府』隻要出台任何一個反**措施都會取得一定成效。但是現比較糟糕,需要非常手段,至少把非理『性』的**遏製。”
蕭宸嘿嘿笑了一笑,也不知道笑什麼,然後繼續說:“張老師說,‘**的基礎是公共權力,但是**的蔓延取決於好多條件,比如政績法製健全有利於否?道德秩序約束有效,意識形態有利、成功,使人們相信現有社會製度以及與之相應的一套製度是正義的和有效的,並自覺地加以維護和遵守。**賄賂將受到比較嚴厲的懲處,這樣**就會受到抑製較少發生。反**缺乏效力,比如說下不為例,**成本很小,**和賄賂的泛濫就必不可免,所以歸根到底就取決於成本收益比。’這是標準的經濟學家說的話,所以這樣的話自由派的經濟學家就不推崇一次『性』的清洗和建立常設的反**機構之類的做法,他的意思就是說反**也是公共決策,也可能發生**,但是說這些辦法基本無效也言過其實,總還是有效的。後一段就是那個自由主義骨子裏麵的東西了,說改革從計劃走向市場,要把一部分公共決策變為私人決策,公共權力變成私人權利,所以改革過程就是一個權力和利益的轉移和再分配過程——這是他們自己說得還說得比較透徹。人類曆史上自願讓出權利的事情是很少的,即使是自願讓出也是迫不得已——別提華盛頓,他那時候的美國總統跟現的美國總統是兩碼事,辦公都要自己出錢,誰願意幹誰幹,實權財長那兒。實際上權利的轉移和再分配通常隻有兩個方式,一是搶奪,二是購買。既然掌握和使用公共權力的人不肯輕易放棄家畜他們執掌的權利,改革又不能從其手中強奪,就隻能采取交易的方式進行購買,於是就形成了權利和錢的交換,一般形勢下既有法律和政策允許地交換也有不允許地交換,還有法律和政策上未涉及的交換,界限很難分清。不僅如此,現實生活中非法的交易往往打著合法的招牌,合法的交換往往借助非法的手段實行,一些變通的非正式的轉移中的交換往往有一個從非法走向合法的過程,情況是錯綜複雜,這就是由於製度是一種公『共產』品,無路是由『政府』還是個人供給都會由於外部『性』的存而發生供給不足,特別是要把一些非正式的製度安排變成正式的製度安排,由個人的實施成本很高且還要得到『政府』的認可,這個時候通過賄賂的方式就可以大大降低的供給成本,於是**和賄賂就不可避免了。而改革中的很多變通措施和非製度安排往往是現有**和賄賂行為涉足成為正式的安排,這方麵的化肥實際上是走向市場經濟的買路錢,構成了改革的成本費用。
這就是張老師從外國製度學派那裏介紹的理論。製度學派外國是左派不是右派,屬於非主流。被介紹到華夏解釋改革就變成**有理,這是有一套理論的,可解釋1995年以前,還是有一定道理的。我們說權錢交換是破壞改革,人家說得清楚改革就是權錢交換,把一部分經濟活動由公共決策變為私人決策,公權變為私權,讓渡的公共權力非常特別,具體讓度者並不是權力的所有者,而是主體代理人,幹部並不是權利的主體,國家把權力委托給幹部來行使,所以這個幹部是權力主體的代理人,包括國有企業經理也都是國有企業代理人。所有者沒法進入直接的權錢交換,隻能通過代理人。”
沈月榕這次有些明白蕭宸說這話的意思了,問道:“哦,你的意思是說,現一些國企產權改革就是類似的情況是吧?幹部作為權力主體的代理人,通過一些權錢交易,把國企的利益轉給某些個人,因此構成**?”
蕭宸嘿嘿一笑,並不承認是或不是,卻繼續說道:“你看這點兒很有意思,說明我這位老師是一個比較嚴肅的學者,他說有兩種可能『性』,‘如果這種交換隻是發生代理人和購買者之間,所有者的權力並不變化,那麼代理人就可能重複這種交換,所有者也可以改變代理人,**就不斷的產生和具有發散的『性』質,公共決策就無法變成私人決策,市場化的改革就無法推進’。改革就是把計劃經濟改為市場經濟,計劃經濟就是所有社會都是權力控製的,那麼你發展市場經濟就是要把大部分的公共決策權力要轉到私人和社會手裏,這個決策的轉移過程就要發生**,那麼就來一次『性』的。他的意思就是說如果不是一次『性』的,如果不是一次『性』的把公權變為私權,那麼就沒有第二次了,如果不能這樣,隻是賣了一次又一次,就是說你權錢交換的時候並沒有把公共權力去掉,這個**了你抓了上來一個還**,那就是說你換了多少幹部也沒有用。所以他們的意思就是說根本的還不抓那個幹部,而於把公共權力給他弄小,但是他們能容忍一次『性』**,能夠一定時期容忍這一段兒。另一種情況就是代理者和購買者進行權錢交換的同時,或者交換的背後,所有者放棄了這個權力,那麼這種交換就隻能是一次『性』的,代理人就會失去代理人的資格,所有者不需要也不可能再重尋找代理人。這樣以權錢交換的**和賄賂行為就有了收斂的『性』質。剛才時說具有發散『性』,這種情況就具有收斂『性』,市場化改革才能真正向前推進。可見**和賄賂不僅僅是正負兩種行為,還是有收斂和發散兩種趨向和結果,認識到這點也許對我們解決改革中的**和賄賂問題有重大意義。他們的意思就是光批判**是沒有用的,製度學派的分析十年前我這位老師這裏是比較客觀的。就是說改革中我們可以容忍一次『性』的一段時間的**,比如容忍十年,這個過程中公共權力就變成了私人權利,過去之後改革就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