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書記碰頭會
蕭***對宿豫滿意不滿意，直到省委的車隊離開宿豫，劉敏信市長也沒看出半點端倪。從他眼睛上的觀察來說，他覺得蕭***是滿意的——蕭***來時一臉嚴肅，走時麵帶微笑。但從他心底離的感覺上來說，他又覺得蕭***恐怕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甚至對該問題非常不滿意——劉敏信無法找到明確的理由為自己佐證，但官場就是人場，越是心思深的人，有時候越必須憑感覺去猜。而這位蕭***，劉敏信就自認看不透，看不透就隻能靠猜。
劉敏信對蕭宸是有些畏懼的，蕭宸朗柳當常務副市長的時候，劉敏信也是常務副市長，而如今蕭宸已經是省委副***了，他劉敏信才把副字去掉。當然，這不是劉敏信畏懼蕭宸的原因，要說畏懼，主要還是因為蕭宸如今的職權，那是“江東官帽專辦”啊！別說他劉敏信一個經濟落後地區的地級市長，就算是市委***們見了蕭***，那也是小心翼翼，隨時注意著蕭***神『色』來說話，即便蕭***麵前坐下，那屁股也隻敢落一半實的啊。
這年頭，沒錢的人連人格好像都不如有錢人了，而有錢人華夏幾千年，什麼時候比得上有權人？蕭***就是有權人，而且是大大的有權人，雖然蕭老前些日子去了，可蕭總理還，那些跟蕭家有著過命交情的元老們還，中央委員會裏那據說多達數十人的蕭係幹部還！那就是他蕭***的底氣！那就是他劉敏信這等一方知府們不得不服氣的霸氣！劉敏信的老領導，前省委馬副***就說過一句話，他記得十分確切：江東，交好蕭家怎麼都不會錯，你去交好，雖不見得能讓你升官，但你若得罪，一號首長也救不得你。
劉敏信看來，現如今華夏做官，你就算下意識裏再嚴格要求自己，也免不得可能有些算不清的帳，若是把省紀委***給得罪，讓他惦記上了，那基本上今後的日子，也就算是可以伸指頭數得著了。
老領導退下去以後，劉敏信的日子就有些不好過，市長這已經是第二屆了，下一屆怎麼輪，能不能再上那小半步，難說。以前老領導是薑總***一手提拔，從東方調過來的，現薑總***已經把後的軍委『主席』也退掉了，雖然顧『主席』並沒有明顯的換人動作，但至少那些年齡到站的省部級領導，可大都是換上了非東方派的人。省部級領導換了人，自然又會進一步換下麵司局地市級的幹部，劉敏信感覺自己目前就處比較危險的關頭：五十一歲的年紀，08年還差兩年多，屆時他五十三四歲，若是不能那時候之前再進一步，那麼就隻能退居二線，去市***、市政協養老了，這可不是他希望的。
如今對江東影響力大的莫過三家：以李***為首的徽派，以周省長為首的中立派，和以蕭宸為首的蕭係。但到了這個層次的政治集團，早就過了“不是黑就是白”的階段，這三派本身就錯綜複雜。李***本人雖是鐵杆徽派，但他出身老京派家庭；周省長的所謂中立派，其實麾下既有以前東方派的人，又有一些老京派的旁係人馬；而蕭係本身就有些異數的感覺，他們跟東方派原本出自一脈，卻又是老京派的代表派係，同時偏偏又**東方派和老京派之外……這三方一糾纏，外人根本就是霧裏看花，不進核心，終隔一層。
劉敏信自認自己出身東方派，靠近李***恐怕是白搭，但周省長和蕭***那邊，究竟誰強勢一些，能保證自己的利益呢？
宿豫市長望著早已連尾燈都看不見的省委車隊，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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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委常委會議室屋頂的吊燈明晃晃地照亮房間所有的角落，正南的一麵牆前，一東一西矗立的兩根旗杆，分別掛著鮮紅的國旗和黨旗，正北的牆麵上懸掛著一麵巨大的***手書“為人民服務”條幅的鏡框，房間裏充溢著莊嚴和肅穆。
橢圓型的會議桌前，稀疏地坐著幾個人，他們分別是省委***李元焯、省長周正江、省委副***蕭宸和組織部長楊耀民。
此時正開著***碰頭會，議題是協調即將提交省委常委會討論決定的幹部人選。
***碰頭會其實是一個很微妙的圈子，***，副***，加上所要討論研究的工作事項的分管領導，基本上就可以確定要上常委會事項的一個大致基調。而這種碰頭會又恰恰是以組織部長參加的會議為敏感。
無他，因為有組織部長參加的碰頭會，往往就意味著要研究人事問題，而人事問題無論是任何地方任何時候，那都是可以壓倒一切的問題。
今天的***碰頭會有組織部長參加，所以必然是重要的。而鑒於這次碰頭會是蕭宸這位副***上任以來第一次參會，所以重要『性』就加了三分。
如今江東省的人事決策權將會如何發展，已經成了中央和江東萬眾矚目的事情，無他，局勢微妙爾。省委***是總***愛將，省委副***江東底蘊極厚且有組織部長支持，省長麾下成分雖然斑雜了些但各地方上的人數卻是不少，於是這次會議的結果對今後江東的人事風向，將很有“參照”意義。
要搞清楚這裏麵的玄奧，首先得看一下幹部選拔任用工作的程序。按照《黨政幹部選拔任用條例》規定，幹部工作從醞釀至任職一般要經過：民主推薦、考察、醞釀、討論決定、任職等步驟。
一般地，一個單位的領導幹部職數出現或將要出現空缺之時，幾個甚至十幾個符合或基本符合任職資格的人選，本單位(省委、省『政府』也算單位)的、外單位的，便都開始躍躍欲試、蠢蠢欲動。這裏所說的任職資格主要是年齡、任職時間、文化程度等硬杠。其它，比如，個人的工作實績、社會評價等軟杠這些，說實話，這個步驟基本上沒有太大的用處。
競爭者按照自已平時所做的“鋪墊”，分別開始“活動”，也就是人們通常所說的“跑官”。由於“跑官”不可能密不透風，這時社會上幾個可能競爭某一職位的若幹個領導幹部的名字，幹部圈內早已成為耳熟能詳、街談巷議的聞人物。
其實，這時離組織上正式確定人選還有相當的距離。那麼，競爭者們忙些什麼呢？這一點兒，圈內的人士全都心知肚明。一般就是打通關節，獲得***這個“一把手”“***碰頭會”，也叫“***辦公會”上的提名，而***的提名，一般來說，終將被演變為組織的提名。
其實市縣級別上，***的**經常就出現這種時候。因為一般情況或者說絕大多數情況下，管離常委會議後決定還有一段距離，但***手中的***、甚至於票子，卻隨著時間的增加而迅速增加，而且有時可以明顯地看得出***是故意地拖延時間，讓大的關係、多的金錢顯山『露』水，以便“水落石出”之時，對上、對下、對左、對右都有一個交待。
其實，這時的***也是難的。他要反複平衡方方麵麵的關係，他要想法設法為付出了大代價之人，謀到他為之“心儀”的位置，而又要為《條例》規定的程序所容忍。換句話說，就是自已不能有任何政治的、經濟的風險。有時候，作為一把手也有無可奈何之時，那就是，他看重的崗位被上級某位領導看中，而這個競爭者又不是合適的，自已中意之人不能被推到理想之位。班子中的其它成員如二把手、副***、常委等，如果想為自己中意之人謀到理想之位，唯一有效的辦法是“***碰頭會”之前遊說***或者主管組織的副***、組織部長。有時候，為了照顧麵子，***會象征『性』地拿出幾個位子讓給副職，以便為自已即將端出的“盤子”尋找幾個默契。當然，到了省委***這個層次又有不同，同時也為複雜，為敏感。
市縣級的***有些是高手，他要誰上，就劃定一個範圍，讓管組織的副***、組織部長等去猜，自已不『露』山水。由於***某種程度上給了副職麵子，作為回報，副***等“***碰頭會”上，一般不再為難***。於是，經過***反複權衡後的盤子，終通過了“***碰頭會”。由於處於醞釀階段的“***碰頭會”群眾不可能參與，因而“提名”成為幹部選拔工作中的“暗箱”，成為群眾詬病之，成為幹部選拔任用工作的“軟肋”。
以上所述為平級間的崗位調整。如要晉升職位，那麼就有一個民主推薦與考察的問題。由於民主推薦與考察的結果《條例》並不要求當場公布，而且《條例》也未對民主推薦是否設置“秘密寫票間”等作硬『性』的規定，這就為“賣官者”留下了足夠的“『操』作餘地”：可以將民主推薦者設計到互相能夠窺視的緊湊狹窄之地，使有不同意見者沒有充分表達個人意見的餘地；用暗示『性』的語言，引導群眾向“內定的人選”方麵去想、去說、去***；剝奪不同意見者參加個別談話的權利；甚至將不利於內定人選的考察結果不提交有關的會議……。這樣一來，即便是有人較起真來，或者是上級前來調查，程序方麵是絕對不會出現任何問題的。於是，買官賣官者順利地繞過了《條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