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她:“現在通信這麼方便,想爸媽了可以和他們打電話的。”
“我爸有電話的。”女孩提到爸爸,眼裏閃耀著光芒,“我記得他的電話號碼呢。不過我們這兒打電話太不方便了,而且還要花錢。我爸媽掙錢很辛苦的,不能亂花。”
女孩的懂事讓人心疼。我拿出手機給她打。女孩驚喜地接過手機,但當她撥通她父親的電話時,手機裏卻提示對方已關機。女孩不甘心地連續撥了三遍,卻始終沒有聽到父親的聲音,最後,女孩怏怏地把手機還給我。
我想分散她的注意力,於是問:“你怎麼沒有去上學?”
“有讀書的啊。以前我在爸媽打工那兒念書的,明年就要中考了,我媽說因為戶口問題,所以我必須回來念書。沒有去讀書是因為今天周末啊。”女孩歎了一口氣,說,“其實我最怕周末放假了。”
“為什麼怕周末?”
“因為上學的時候在學校裏住宿,有同學們在一起嘛。周末就必須回家了。”小女孩聲音突然低沉下來,“家裏又沒有人,隻有我一個人在房子裏,屋子裏靜悄悄地沒有一點聲音,四麵空空地都是牆壁,尤其是停電的夜裏,家裏隻有一個人,到處黑漆漆的,最嚇人了。”
女孩的話讓我心酸得幾乎掉下淚來。由於從小被父母排斥,所以我能體會她那種孤寂,但這麼小要一個人麵對黑夜的恐懼,卻是我無法想象的。
女孩可能是太寂寞了,突然能有一個人陪她聊關於父母和家的話題,她開心得不得了。很快我們就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她自告奮勇做我的向導,在她的帶領下,我從最美的角度去欣賞這座村寨。
傍晚,汽車也修好了,我必須離開村寨了。女孩送我爬上半山腰的公路邊。馬上就要分別了,我突然對這個隻認識幾個小時的女孩有了牽掛,我叮囑她好好照顧自己。女孩也有些激動,她手裏拿著我剛給她拍的照片,隻是不停地點頭。車子啟動時,她突然跑過來趴在窗口對我說:“阿姨,你不要為我擔心,我媽說過,每個人都有必須去自己麵對世界的時候,隻是我比他們提前了幾年而已,不過我會自己照顧好自己的。等過幾年我考上大學去城市裏讀書,我爸媽就去我所在的城市打工,到那時我們一家就可以團聚了。”說到最後一句時,女孩臉上露出了笑容。
事後,我常常想起這個女孩來。她的懂事讓我心痛,而她的堅強又要讓我稍稍有幾分安心。女孩的母親說得對,我們每個人在本質上都是孤獨的,每個人都有必須獨自一人去麵對世界的時候。而這個過程,也是磨礪我們意誌的時候,當我們穿越了這份孤獨,我們便會更加珍惜自己所擁有的一切。
我告訴她:“現在通信這麼方便,想爸媽了可以和他們打電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