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臉告訴別人,那段時間,我惟有終日以淚洗麵,他一再向我保證,他會戒賭,他甚至跪下請求我的寬恕。他還說:“順子,我不開車了,我想去開個服裝店,天天有事做了,又有你監督,我就沒時間賭了。”一去打聽,至少要十萬。當時我已沒做生意了,手頭根本拿不出那麼多資金。男友說:“你姐姐不是還欠你的錢麼?”
想到他能改邪歸正,我心軟了。
我去找姐,姐姐說:“這錢不能給他,他是什麼人?一個小混混,這樣的男人能信麼?”我沒說話。餘左平又說:“是啊,聽你姐姐的沒錯,順子,你太單純了,連好人與壞人也分不清。”我咬牙說:“這是我的選擇,我承擔一切後果。”
但說破了嘴,姐姐都不肯給,最後我說:“你要真不給,那我們就隻好法庭上見了。”陽光下,母親哭得肝腸寸斷。
餘左平說:“順子,為了一個不值得信任的男人,你要告你姐和我都告上法庭,值嗎?”
我說值,為了我那心愛的男人。
3
但男友還是沒能等到官司宣判,在我母親住院的前一天,就悄悄地走了。從此,音訊全無。母親說,她不怪我。但所有的人都知道,是我把母親氣出病來的。
23歲那年春天,母親走了,我成了大家口誅舌伐的對象。
我忽然想讀書了。經過一年的準備,我考上了北京一所大學的研究生。讀書的那幾年,我沒回過家,我也沒臉回去。
隻是偶爾在夢裏想起母親,她拿著我的手,一臉淚水:“孩子,我死不瞑目啊,你一定要回去看看,跟姐姐認錯。你和你姐是我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叫我如何取舍?”
忽然想起小時候,我總牽著和姐姐的手一起走,或者幹脆騎在姐姐的背上,姐姐說我就是她的活寶貝,這輩子,她都會保護我,不會讓我受任何傷害。
我說真的嗎?姐姐就跟我拉鉤。在碧藍的天空下,我的笑聲如駝鈴般響亮。
想得越多,思家的情節也就越重。研究生畢業後,我順利了去美國留學的指標,一切手續都已經辦好,但就出發的前一周,我突然回了家。
先去看母親,才到山頭上,我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是餘左平,我一輩子都記得這個聲音。
他跪在母親的墳墓前,手裏頭拿著一張相片。
“媽,我又來看了,我知道你想順子了,她一切都好。我去過她學校了,問了她的老師,她要去美國留學了,我打心裏為她高興。但我沒臉見她,我又悄悄回來了。”
“媽,當年是我不好,我沒處理和她的關係,要不然她就不會告我們,您也不會氣出病來……這些年來,我一直都不能原諒自己。”
餘左平忽然把頭揚了起來,像是和我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順子,你知道嗎?其實你姐姐一直最愛的是你,有些時候連我都妒忌。你交了那個男朋友後,你姐就去打聽,當得知對方是個賭徒,你姐便去和他談判,結果被毒打了一頓。所以當知道他要借錢時,你姐寧肯被你冤枉也不願意看你再深陷泥潭……順子,你可知道你姐的苦麼?其實,那筆錢,你姐早已以你的名字存下了……這三年來,你姐姐想你都快想瘋了,她天天都在村口等著,日盼夜盼著你能回來。”
我沒臉告訴別人,那段時間,我惟有終日以淚洗麵,他一再向我保證,他會戒賭,他甚至跪下請求我的寬恕。他還說:“順子,我不開車了,我想去開個服裝店,天天有事做了,又有你監督,我就沒時間賭了。”一去打聽,至少要十萬。當時我已沒做生意了,手頭根本拿不出那麼多資金。男友說:“你姐姐不是還欠你的錢麼?”
想到他能改邪歸正,我心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