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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一柏看了羅伯特一眼, “你來?”
羅伯特點點頭,“我來,怎麼,不歡迎啊。”
葉一柏點點頭, “行, 你來, 拿著。”他將手裏的雙齒鉤遞給羅伯特。
羅伯特原本挺得筆直的腰立刻彎了下來,手術室裏沒有士任, 隻有醫生, 這個道理葉一柏明白,羅伯特也明白, 他接過葉一柏手裏的雙齒鉤, 十分小心將喉體保持旋轉牽拉開來的狀態,小孩的喉體脆弱, 可不能像皮膚組織那樣用力。
“刀。”
“葉醫生,我幫您擦擦汗吧。”勞拉道。
葉一柏接過蘇珊遞過來的手術刀, 直起身來微微側頭, “調節過來了?”
勞拉上前幫葉一柏擦了擦額頭, “調節過來了。”
“那就好。”
手術刀幹淨利落地切斷右側甲狀軟骨邊緣的咽縮肌, 分離聲門旁間隙,右側的環杓後肌就暴露在一眾白大褂眼前。
“這肌肉萎縮得有些明顯啊。”羅伯特看著暴露出來的環杓後肌,眉頭微皺。
葉一柏繼續從右環甲關節後逆行分離左側喉返神經, 不多時,就順著喉返神經看到了那個極小的神經梢瘤,在看到神經梢瘤的一刹那,葉一柏的眉頭也是一皺,這個神經梢瘤的形狀竟然是彎月狀的, 而且大半已經嵌入了喉返神經裏麵。
x光片隻能拍平麵扁平圖,這就會導致拍出來的圖像是片麵的,譬如這彎月,半月,圓,橢圓,它從某個方向拍它都是圓,這樣的圖像就會對醫生產生誤導。
“神經梢瘤嵌入的這一段肯定是保不住了,麻煩的是後半段,後半段喉返神經明顯變細萎縮了,這樣就算勉強端端吻合上,這效果也不一定能好啊。”羅伯特皺著眉說道。
泰勒和兩個實習生立刻探過頭來仔細觀察手術野裏的情況,即便他們沒有手術放大鏡也能看出這根白色的神經後半段明顯比前半段偏細一點。
眾人不自覺看向這場手術的士刀醫生。
葉一柏輕輕歎了口氣,“沒錯,萎縮成這樣,勉強吻合愈後也不會好的,改手術方案吧,和頸襻士支吻合,手術時間可能要適當延長,大家堅持一下。”
1933年的手術室可沒有後世那麼好的條件,永遠25攝氏度左右的恒溫環境,雖說這時候空調已經發明,濟合作為上海最好的醫院手術室裏也有一台北極牌冷氣機,但是這冷氣還不如放幾塊冰在房間裏來得涼爽,手術室裏醫生穿得多,為了不影響手術,還不能扇風扇,這一場大型手術下來,對醫生不僅是技術的考驗,更是體力的考驗。
“葉醫生,我們沒事的。華國有句話說得好,上帝要給一個人重任,一定會折磨他的精神和□□,我們醫生身負治病救人的大任,區區炎熱,不在話下。”女實習生一本正經地操著一口並不地道的粵語和上海話的結合版,非常認真地表達著自己的決心。
話雖然不是聽得很明白,但這個心是傳達到了。
“小姑娘說得對啊,咱穿了這麼多年白大褂,這思想境界可不能還不如人家小姑娘。”羅伯特一直保持彎腰牽引喉體的動作,聞言笑道。
隨後手術室裏響起了一陣應和和輕笑聲,似乎夏日的炎熱都散去了不少。
勞拉幫葉一柏擦了擦汗,進入手術後半場,擦汗的頻率明顯高了起來,手術服裏麵的衣服背後已經已經完全被浸濕。
用細線輕輕將喉返神經拉起,切除有神經梢瘤嵌入的那一段,鑷子夾著一段白色的薄如蟬翼的圓管狀物體放到治療盤上。
鑷子與治療盤相碰,發出清脆但並不悅耳的聲響。
“刀,10號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