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世界。
電視中, 新聞主持人如往常一樣播報著時事。
起先沒多少人注意,大多數人隻是習慣性地在這個時段播放著它,直到那道向來平穩的聲音突然間停滯了一刻, 隨後它念出了一條最新的消息, 並且連接上了畫麵。
“現在插播一條新聞,幾分鍾前,北洲多地爆發一種新型未知傳染病,該病毒傳染性極強, 發病迅速,我國駐北洲記者……”
……
“哎喲我去。”
書店裏,櫃台後方的小哥險險握住了他手中的手機——真是差那麼一點兒就被他的生理應激反應給甩出去了,但他的表情仍有些痛苦,原本算得上好看的五官現在擠成了一團,看上去有些滑稽。
另一邊的鬆林回過頭,看了眼自己的員工。
鬆林手裏的遊戲機正切在將行的直播畫麵上, 他剛剛從樓上下來,準備取點東西,就看見自家員工那一副雞皮疙瘩的模樣, 彷佛極度不適。
“怎麼了?”鬆林隨口問了句, 注意力還在他自己的遊戲機上。
直播畫麵中,江哥所在的那個區域, 居然還有活人,隻是……
因為在樓下, 他並沒有投影直播,遊戲機的屏幕不大, 但還是能看見那些人身上的怪異。鬆林皺著眉頭, 看向畫麵中的頂樓天台, 那些圍攏他江哥的人……
畸形人?
櫃台後方的小哥抬頭看向另一邊的年輕老板,在看到老板也拿著一台黑色手機皺眉觀看時,於是說道了,“欸,老板,你也在看新聞嗎,北洲這個傳染病,也太惡心了吧。”
“什麼傳染病?”
“欸,老板你沒看嗎,網上都炸開鍋了。北洲這傳染病,患者身上居然長出了……臥槽這也太嚇人了吧。”
小哥說著說著又強忍著不適翻看起了那些不斷刷新的圖片和視頻。
最後憂心仲仲地自言自語了一句,“這玩意不會傳到我們這來吧。”太突然了,毫無預兆啊。
鬆林走到員工麵前,小哥立刻將手機屏幕遞給老板看了一眼,在看見圖片中的畫麵時,鬆林表情變了,“這是……”
“是不是很惡心,老板你還是別看了。”小哥感覺自己斯斯文文的老板一定受不了這麼刺激的圖,結果就聽到老板問了句,“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啊?就剛剛啊。新聞裏麵也報了,也是奇怪,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突然就爆發了。北洲那邊還有人傳言說第一例患者也是突然發病,剛才送到醫院……不能吧,這種疾病應該潛伏很久了吧,怎麼可能突然出現……”
員工還說了些什麼,後麵的鬆林沒怎麼聽進去,隻是視線回到直播畫麵上時,神情變得更加複雜了。
是巧合嗎……?
北洲那些疾病患者身上的異變怎麼和江哥撞上的畸形人有些像。
江行所在的這片灰色區域,也就是副本世界數百年前的第十一區。
他和雁亟嶽在通過那層邊境屏障後,不出所料,踏入外界的兩人瞬間恢複了力量。不過在進入這十一區後,江行再次感受到了限製,隻是在這十一區中,副本對他力量的限製沒有在邊境內那麼絕對。而他們一路上穿過的灰霧地帶,裏麵安靜的仿佛不存在任何東西,即使原本有,也在他們經過前退避的無影無息了。
一路無驚無險的到了這裏。
現在看著這些出現在天台上的朋友們,他大概知道為什麼他們在這十一區裏還能使用那麼一點兒力量了。
“你們是這裏的居民?”江行說話時走到了雁亟嶽的前麵,視線看了一圈,最後停在了那個像是領頭人的身上。
這些朋友看雁長官的目光仿佛想將人生吞活剝。
敵意很大啊。
這樣看來,隻是安全區域裏的人沒有這外界的消息,而這外界卻是知道裏麵世界動態的,顯然他們這是認出了雁長官。
江行回頭給了身後的雁亟嶽一個wink,男人在收到指示後,薄唇微抿,止住了腳步。
領頭人發出一個局促的笑聲,他看向對麵的那兩人,從這兩位進入他們的地盤開始,他們的人就尾隨和監視著兩位稀客的一舉一動了。
真是稀罕……
領頭人的視線越過他眼前的年輕人,看向了被其護在身後的那位。這位x國的安全部長……今天早晨才成了那安全區域中的代理總統,現在居然出現在了他們十一區。再看向站立於前方的這個年輕人時,領頭人的目光裏帶上了打量。今早的新聞發布畫麵中也出現了這位保鏢先生的身影。
明明是個保鏢,長得卻異常漂亮,露在衣衫外的皮膚白皙光潔,一看就是在極好的生活壞境下長大的人。
不像他們,蜷縮在這十一區內,一出生就飽受病變的折磨。
真是不公平啊。
不過這兩人能夠穿過屏障進入到他們十一區,還是挺令人驚訝的。可以抓起來審問一下,說不定,他們返回那安全區的機會就要到來了。哪怕這位安全部長抵達十一區的方法尚不明了,領頭人也並不擔心。在他們看來,安全區域裏的人,隻是一堆弱小的螻蟻,這個安全部長既然送上門來了,就不要想著還能安然無恙地離開這裏了。
……
前方的畸形人們都不說話,江行默認他們就是這十一區裏的居民了。
視線在最前麵那個領頭人的脖子上停留了片刻,對方脖子上那些轉動著的大小不一的眼睛著實很吸引人。
“喜歡嗎?”注意到這個保鏢的視線,領頭人問了句,端詳起這人臉上的神色,而這位保鏢先生在看到他們身上的異變後居然還能保持著冷靜,這倒是讓領頭人高看了一眼,“留在這裏,你也可以長出它們。
領頭人毫不掩飾自己語氣裏的不懷好意。
……
在看見這些人身上的病變時,倒是和噩夢預視中的瘟疫對接上了,隻是場景似乎不太對,預視裏的那些人正在經曆病變,痛苦又脆弱。而他麵前的這些人,像是已經與病毒共生了很久,甚至從中進化出了力量。
江行思考了一下,在對麵的人即將有所動作時,一把明亮的騎士劍憑空出現在他手中。
“各位不要輕舉妄動,我們可以談談。”說完,揚了揚手中的劍,威逼利誘,“你們應該也知道我身後這位的身份。”
剛剛係統已經提示了,今晚零點就會開啟邊境。邊境的屏障一旦消失,就沒有什麼能阻攔灰霧中的生物了。
既然十一區也有這種屏障。
那麼時間一到,一同開啟的恐怕就不止是x國的邊境了,還得算是這外麵六塊區域的屏障。
不過這個區域裏還有人存活,倒是證明了這些灰色區域中確實還有人在等待救援。
江行釋放精神力查探了一下這些畸形人的狀態。
不難發現這些人的生命體征非常微弱。難怪他們的麵前隻有年輕人,哪怕是領頭的這個,年齡也絕不超過二十五歲。
救援對他們來說似乎已經太遲了。
十一區的人還是動手了。
不過他們深知站在前麵的這人是個古怪的保鏢。
畢竟對方憑空變出了一把長劍。
好在他們的接受力早被這塊遺棄之地打磨得處變不驚。
畸形人們很快就配合默契的對這兩位來訪者發起了攻擊,既然保鏢不好下手,那就先把後麵那個控製起來,反正這位安全部長才是他們的主要目標。
想是這麼想的……
分析得好像也沒錯。
就是萬萬沒想到厲害的在後麵。
……
江行看著一地被控製起來的畸形人,隨後側過身,瞅了眼雁亟嶽,輕描淡寫甩鍋,“雁長官,你下手能不能輕一點。”
見麵揍一頓,這還怎麼談。
顯然忘了地上還躺著幾位被他手中騎士劍的劍柄敲暈過去的朋友。
雁亟嶽有些無辜,他本來沒有想動手,是這些人來勢洶洶,他才順手全給控製了起來。
領頭人更是鬱結,哪能想到這個安全部長比那保鏢更難搞!
關鍵這人一開始還躲在後麵!害得大家掉以輕心,挑錯了目標。
江行走到了領頭人的前方,低頭詢問道,“外麵發生了什麼?”
雖然能夠猜出一二,但他想聽這些人怎麼說。
“現在才關心,不覺得太遲了嗎。”領頭人不屑地頂了句。
幾百年前把他們的祖輩留在外麵等死的時候,也不見安全區裏的人有這麼好心。
不配合沒關係,江行繼續問道:“你們身上的病變,是生來就有?”
說著青年便傾下身,更仔細地觀看了一下那些眼睛。
領頭人不說話了。
“這個地方,最近兩天有沒有異常?”
等他問完這句時,領頭人抬起了腦袋。
兩人視線一對上,江行就明白了:哦,那就是有了。
“知道灰霧裏麵有東西嗎?”這一次,他的聲音刻意放慢壓低,江行看著這一堆抗拒的眼,麵不改色地繼續說著,“今晚零點,屏障會消失,你們準備怎麼辦?”
領頭人的表情變了,身上的無數雙眼睛同時看向江行,充滿懷疑和審視,還有一點對屏障外生物的恐懼。
“不過你放心,x國邊境的屏障也會一起消失,很快大家就能團聚了。”江行安撫道,語調輕緩柔和。
眼睛們呆滯了一瞬。
“別害怕,我們真的是來幫助你們的。”
雖然雁長官剛剛打了你們。
數百雙眼睛望向了說話那人,對方臉上笑容和煦,神情也格外真摯誠懇。
但是眼睛們奇怪地抖了抖,尤其在青年身後那位靠近時。
“合作嗎?”江行微笑提議。
手中長劍在領頭人前方空地上點了點。
領頭人沉默了。
總覺得如果不同意,這鋒利的劍刃下一秒就會落在他的脖子上。
這樣一想,眼睛們又抖了抖。
……
晚上八點。
東區聯賽副本直播間,隨著十一區內畸形人的屈服,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這些人身上的病變。
【你們看那個畸形小孩身上的玩意……是不是跟北洲的傳染病很像】
【我正在一邊看直播,一邊看新聞,我媽給我說了這事之後,這才過了多久,北洲連首都都亂了啊】
【我也刷到視頻了,搞得跟生化危機似的】
【剛剛發現好多往返北洲的航班都被取消了,他們那邊是要變成重大災區了嗎】
【哎,這有什麼,反正每個世紀總有那麼一場大瘟疫,好好看直播吧,這跟我們又沒啥關係】
【也是】
……
【欸,噩夢……噩夢在做什麼?】
【我操】
【那個特、特階大佬怎麼還跪他麵前了?】
【雞皮疙瘩起來了】
【這是在做什麼……?就算是投誠也不用行這麼大禮吧……?】
【而且對方也是個大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