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薑小樓卻攔住了雲七,並沒有讓雲七去告訴薑小錘她不必做這些事情。

“正好她也該多鍛煉一下筋骨,而且……不讓她做這些事情,她不會安心的。”

“我難道是心疼她嗎?”雲七的表情非常複雜,“我不想天天瞧見小錘……”

當然他不是不喜歡薑小樓的弟子,但是薑小錘的過於勤快就代表著薑小錘時時刻刻都要從他們跟前晃過去,非常之明亮且閃亮……

“總要等到她出師。”薑小樓道,“也不過幾年而已。”

“……我等。”

幾年之於他們而言算不上什麼,但對於薑小錘卻不一樣。

薑小樓自家師父一個個都是甩手掌櫃,但是在教徒弟的時候卻很用心。

不過,她卻隻肯教授錘法,而並沒有引導薑小錘進入修行之路。

“薑武師又不是薑仙師,怎麼會懂修行?”

薑武師是她暫時的這個身份,隻懂功夫,卻不通修行之道。

而薑小樓遇見薑小錘的地方是西洲邊緣,這裏並不比中州的薑國,修行未能普及,仙師更像是一個遙遠的傳說。

薑小錘見識有限,更不會有什麼懷疑了,但她學錘學得當然還是很認真。而且很快打遍方圓百裏,成為一代小霸王。

薑小樓並不幹涉薑小錘會做一些什麼事情,隻是專心教導。

在薑小錘慢慢長大之後,她仍然心性不曾有所偏移,對薑小樓向來很尊敬。

雲七在這個時候看起來了熱鬧。

“你準備什麼時候帶她到修真界去?”

“為何要帶?”薑小樓表麵上還有一些不解。

“你收了她做徒弟,怎麼會忍心再把她留在凡間,一生不通修行呢?”

薑小樓罕見地沉默了。

“所以我在猶豫。”

“猶豫若是你徒兒知道了是否會生氣?”

薑小樓無奈道:“小錘定然是要生氣的。”

自然,薑小錘雖然向來恭敬,而且從不曾忘了感激,但是薑小樓瞞著她的可並不是什麼小事,薑小錘會生氣也很正常。若是她不氣,那才是怪事。

雲七客觀地道,“她和你確實是很像。”

重情義,知感恩,才會如此。

“是。”薑小樓道,“但她也和我不一樣。”

薑小錘和當年的薑小樓麵臨的是截然不同的道路。

這一切也還是要從三兩銀子說起。

如果薑小樓不曾把薑小錘買下,張鐵匠一家待她並不好,久而久之,難保薑小錘不會生出來和當年的薑小樓一樣的心思,遠走求仙路,隻要有一絲希望,她也會這麼做的。

但是薑小樓的三兩銀子卻改變了薑小錘的一生。

她不再是那個小小年紀就要去打鐵的女孩,而變成了薑小樓唯一的弟子。

即使在最初的時候因為薑小錘自己的不安讓她多做了許多活計,後來漸漸的薑小樓也沒有再讓她做那些事情,而是一心學錘。

這樣以來,薑小錘在一個安穩的環境當中無憂無慮地長大,在她生活的地方沒有任何對她有威脅的人或者物。

所以她也注定很難像當年的薑小樓那樣孤注一擲走上一條求仙路。

“我也不希望她像我一樣。”

薑小樓道,“我到了今日,竟然有一些明白我師父。”

如果薑小錘是薑小樓弟子的身份傳出去,那麼她在修真界麵對的或許比當日薑小樓麵對的還要更加沉重。

“是誰說收徒隻教錘法,不談修行的?”

“誰啊?”

薑小樓無辜地問道,到底還是沒有憂愁太久。

她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而且從一開始雲七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若是因為畏懼風雨就不去看世界有多寬廣,那也不可能是薑小樓了。

於是,在薑小錘十七歲生日的這一天,她的師父鄭重地把她叫到了內室。

女孩神色肅然,表情也很認真。

但薑小樓總覺得哪裏有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而她不詳的預感終於變成了現實。

“師父!”薑小錘鄭重地問道,“您終於願意告訴我,我們師門究竟背負了什麼樣的血海深仇了嗎?”

“……啊?”

什麼血海深仇?

薑小樓唇角微微抽動著,心道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情……

但是薑小錘既然這麼說了,她當然也不會反駁。

“你是怎麼猜出來的?”

薑小錘見她這麼說,認為薑小樓是默認了此事,於是她便大膽地說出來了自己的猜測。

“若不是因為身負仇恨,隻能隱姓埋名,您這一身功夫,怎麼會淪落到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