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2 / 2)

羅姿影的描述和白芨的推斷基本吻合,那根金線是羅姿影在佛堂時不小心沾上的,而她布好局將從樹上脫身時,金線又恰好掛了樹上。

“其實,即使你們不說,我也想將大夫人保出來。”羅姿影其實已然有了主意,“我可以模仿出青紀的字跡。隻要有一封他的懺悔自決書,說他因為害死了大哥心中有愧,不堪煎熬,便服食了禁藥自殺,那麼一切都好解釋了。老夫人隻是在剛剛死去的青紀身上插了一刀,不是殺人。”

白芨見羅姿影主動提出解決方法,立時達成協議道:“就這麼辦。你造出懺悔書,你殺趙青紀這個秘密,我們一生守口如瓶。”

三人來到趙青紀的書房,羅姿影卻在抽屜中意外發現了一封趙青紀留給她的信。

隻見羅姿影看完信後,泣不成聲,眼神中盡是悔意和痛苦。

信紙從手間滑落,羅姿影去到窗邊,平複著情緒。

暮雨拿起趙青紀的絕筆信,上麵寫道:

“姿影,

其實,我早已察覺到你想起了一切。

你我夫妻整整一年。

這一年,幾乎形影不離。

你的細微變化,為夫怎會不知?

你的隱忍不發,令我擔憂。

可我想試試。

試試我們的夫妻情分,能否覆蓋住我對你的欺騙。

無論結果如何,都是我該承受的。

當我發現你選擇拋棄這一年的情分,暗暗置我於死地時,

我盡管難過,卻仍不怪你。

那時的我,亦開始後悔對大哥的所做所為。

可是,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這是上天對我懲罰。

是我應得。

如果哪天我走了,

你一定不要內疚悔恨。

回到你該回到的路上,

好好生活。

夫 青紀”

趙青紀的這封“遺書”,再次證明了是他給青墁下了慢性毒藥。暮雨見仇人已悔悟並死去,心中終於感到對青墁有了交代。

姿影信守承諾,含著淚重新造了一封趙青紀的懺悔自決書。

書房中的三人,心中均是一陣悲涼。

暮雨終於將趙老夫人從巡捕房的看押室中接了出來。

趙老夫人依舊申請恍惚,一會兒大笑自己終於為兒子報了仇,一會兒又哭著要找兒子。暮雨隻好哄老夫人道:“伯母,青墁就在家裏等著我們呢。我們別讓他等太久好不好?”

趙老夫人聽到兒子在家中等候,這才乖乖跟著暮雨走。

回到租界,暮雨陪老夫人回了趙公館,白芨則直接來到警局向駿陽詢問和玉融姐會麵的情況。

駿陽如單懿所說,將玉融欲交代的事一字不落地告知白芨。

白芨感謝駿陽,“以後,可能還要麻煩你幾次。”

駿陽心中苦澀,卻又不能吐露任何。

再見到白芨的那一刻,駿陽才真切地感受到,要隱瞞白芨,甚至以後白芨會對他千恨萬恨,是一種怎樣的煎熬。

可是,他必須忍耐。

這,便是他從今以後愛白芨的方式。

白芨回到單公館,吩咐下人收拾些暮雨的衣服和用品給送至趙公館。

單懿從樓上走下,再見到白芨,想到自己隻剩最後幾天與白芨相處的時間,不免心如刀絞。可是,他和駿陽一樣,也必須忍耐。

他多想,上前緊緊擁住白芨。

可,為免白芨看出破綻,他必須克製住這份離別的傷感,哪怕是生死離別。

出乎意料的是,白芨竟衝上去緊擁住單懿。

淚水劃過單懿的臉頰,他卻仍逼著自己以最平靜的語氣道:“怎麼了?”

白芨有些哽咽,“我就是……看到趙青紀和羅姿影,明明彼此相愛,卻終未在生死離別前說破,突然感到,我們好幸福。”

兩人就這麼緊擁著,單懿聽白芨講完了羅姿影和趙青紀的故事。單懿輕拍著白芨的背,道:“是啊,我們比他們幸福。”心中卻道:“是啊,能走到今天,我該知足了。還有什麼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