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過隙痛恨欺騙,他不願欺騙玉融,隻是沉默不語。
玉融不想在死前給廖過隙帶來負擔,淡淡道:“那你是默認了……我在你心裏是親人的位置……妹妹的位置……大哥……能做你的妹妹,是我這輩子,最幸福,最幸福的事……”
話畢,玉融的生命之花凋零。
廖過隙內心自是明白玉融在彌留之際還在為他著想才說出那番話,心中對玉融更是愧疚。
直到他發現玉融永遠不會再醒來的那一刻,他突然醒悟,他將相互折磨多年終於修成正果的崇凜嶽和唐攸琳置於死地,這報應,卻轉瞬就發生在自己身上。
十幾年來,他心裏,真的沒有玉融的位置嗎?
他最討厭欺騙。
可,原來他一直在騙他自己。
…… …… ……
西陵,鴻淵書婷夫婦和鴻欽均已趕回。
鴻欽麵對母親的離世,心傷不已。
欣慰的是,欣顏已經將父親早已得知她身世並不予責怪反而早早為了她和凜峰籌劃的事盡數告知了鴻欽。凜峰決定為了與欣顏結合,繼續以義子的身份留在司空公館。這無異於主動放棄了司空軍的繼承權。
鴻欽與父親心中的隔閡算是解去了大半,趁機將與白芨和拂風盟結盟的事稟告給了父親。
司空暉沒有反對的理由,卻也道:“欽兒,盡管你有拂風盟倚靠,你和淵兒將來誰能統領司空軍,仍是個未知數。你要善用拂風盟的勢力,對人對事,以‘仁’當先。一個人,可以沒有領導才能,可以不做那個‘第一’,可仁德之心,不能丟。千萬不要重蹈我當年的覆轍。我若當年與廖過隙以誠相待,便不會有今天烽煙舵的麻煩。”
若是從前,鴻欽聽到這番言論,定會心中認為父親是在暗示司空鴻淵才是那個有領導才能的人;可現如今,做了許久警察,看了太多人情世故世態炎涼,母親的擔憂不複存在,尤其又認識了白芨,得知了父親與廖過隙的過往。此時的鴻欽,心中平靜了許多。對於父親的教誨,他的理解開始有所不同。
隻是,令鴻欽始料未及的是,在白芨尚未抵達西陵前,公權的求親書先一步到來。
閻裏欲與司空暉聯姻,令義子越頤與欣顏結為夫婦,共同抵抗閱成沈卿的沈軍。
鴻欽和凜峰深知越頤的為人,對這門結親大加反對。
可,出於政治策略,這又確實是一個大好的機會。
現在沒有租界管轄的西陵,公權,和閱成成三足鼎立之勢。
閱成的督軍沈卿一直對西陵虎視眈眈,最近更是動作頻繁。而司空暉新購置大批軍火尚未到達西陵境內,司空暉的心一直懸著。加上上次的刺殺事件,局勢更為複雜。
倘若此時與閻裏聯手,在軍火到達之前,沈卿絕不敢妄動。
司空暉猶疑不決,直接拒絕一定不行,那麼,到底是該偷偷將欣顏送走,對外宣稱女兒暴病而亡,還是……可時間太巧,怎會就在閻裏求親的檔口,女兒患病離世?如若不表現出誠意激怒了閻裏,導致閻裏轉而與沈卿合作瓜分了西陵,豈不是釀成大禍?
欣顏深知父親的為難,毅然決定下嫁越頤,來到司空暉的房間,跪在父親麵前道:“請父親不要再考慮了。答應閻督軍的求親吧。”
司空暉忙扶欣顏起來,“顏兒,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欣顏卻不肯起身,“請父親一定要答應女兒。否則,女兒長跪不起。”
司空暉眼中泛淚,“你母親已經為我而死。如今她屍骨未寒,我怎能……我怎能讓你……”
欣顏向父親叩首,“母親生前一直愧對父親。我得知真相,卻多年未將真相說出,更加愧對父親。父親不計前嫌,視我為己出,我無以為報。如今,終於有機會回報父親,欣顏感激上天給欣顏這個機會。請父親成全。”
“那……你和峰兒……?”司空暉欲言又止地問著。
欣顏語氣哀傷,低頭道,“人這輩子,不能隻想自己,更不能隻想著那些情愛之事。國內局勢混亂,外敵又蠢蠢欲動。父親是位心懷百姓的將軍,一直以民為本,以民為先。我為父親的政治理想出力,也算是,我為國家盡了分綿薄之力。”
司空暉點頭道:“好,這才是我司空暉的女兒。顏兒,爹為有你這樣深明大義的女兒感到自豪。”
門外的凜峰聽到這席話,隻得服從命運的安排。
隻是,這對再度被拆散的年輕人不知道,從欣顏母親的去世,到司空暉主動提及欣顏的身世和兩人的未來,再到閻裏求親,都是司空暉設下的一個局。
甚至,當初在租界中,派人綁架欣顏的,亦是司空暉。
這些年過去了,司空暉利用人情不擇手段的毛病,仍未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