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未棠都主動提出了雲淇之死,那麼駿陽也直話直說:“是。可我們不是這兒的警察,對你殺了誰不感興趣。我們隻想知道藍海圖騰的下落。”
“你先告訴我,你們是如何懷疑到我身上的,”未棠語氣依舊平和,“我必須死個明白。”
“沒人要你死,”駿陽解釋道,“如果我們的目的是為被你殺害的人報仇,那麼剛剛我就不會救你。至於我是如何推測的,隻能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剝絲抽繭,總能找到線索。”
接著,駿陽將自己的推理過程完整告知未棠,未棠自嘲道:“還是怪我心不夠狠。不然,不會心存猶豫,留下這幾處破綻。是,當我看到芳依喝下毒酒的那一刻,我後悔了。我看到她倒在我麵前,好難過,好難過,將預先準備好的,模仿她字跡的懺悔書撕得粉碎。可,我又緩過神來,告訴自己,我策劃了這麼久,不能功虧一簣。於是,我又當場重新寫了一封懺悔書。沒想到,走得匆忙,竟忘記將桌上的筆墨硯台放回芳依習慣使用的格局,給你們留下了線索。”
“你到底與雲家有何深仇大恨,要害死雲家兩位繼承人?”白芨忍不住問,“雲淇是否發現了你的陰謀,造成你們的關係破裂。你們關係破裂前,她有沒有向你提及過,她將雲仲傳給她的東西放在了何處?”
未棠悲涼回道:“雲淇向來對感情敏感。我騙取了她的信任後不久,她便察覺到我的不對。”說著,未棠從懷中掏出一本繡譜,“可是,我依然在她察覺之前,偷偷將繡譜調換。她從未想過,我是因為繡譜而接近她,一直沒有發現。雲仲老謀深算,發現留在雲淇房中的繡譜是假,又不敢聲張。他也確實不敢聲張,因為這繡譜,本來就屬於他們雲家。”
白芨猜測藍海圖騰可能夾在繡譜之中,請求道:“能借我翻閱一下嗎?”
未棠甚是聰明,亦想到也許麵前的兩人要找的東西夾在繡譜中,徑自一翻,果然有一塊藍色繡緞夾在其中。
出乎意料的是,未棠沒有隻將繡緞抽出交給白芨,而是將整本夾有圖騰的繡譜交到白芨手上,“我本來,想帶著這本繡譜一起了結了此生。十幾年前,雲家用卑劣的手段奪走原屬於我家族的繡譜。可惜,如今,家門敗落,我也成了戲子,拿到這繡譜也無用。我隻有一個要求,我將你們要的圖騰交給你們,你們不要將繡譜歸還給雲仲。這繡譜,請你們到他處尋一刺繡大戶,交予他們發揚光大。”
“我答應你。”白芨當即承諾,心中想到,正好可以將繡譜交給暮雨研習,也不枉未棠費盡心力,甚至將自己的心也搭了出去換回的繡譜。
幾人正說著,突然聽到一眾鄉鄰逃難的聲音和幾聲槍響。
“不好,”未棠對戶縣局勢比兩人熟悉,“縣外一直有駐守的日本人,也許是縣內有什麼人惹到了他們,他們打進來了!你們先躲一躲吧!”
駿陽扔給未棠一支手槍,“看你的談吐和氣度,除了家仇,不像是毫無誌向的人。反正你都抱著一死的決心,這裏的地勢你熟,不如替國家替鄉親們出一份力吧!”
三人去迎逃過來的鄉親,合力殺了幾名追著這一眾鄉親而來的日本人,找了個相對隱蔽的山洞躲了進去。從鄉親們口中得知,縣長的軍隊也在保護百姓,一路追進林中。隻是,以縣長現在的人手,恐怕不足以對付進城來尋釁的日本人。
未棠每天在戲園,聽到過些軍政要務,道:“這就糟了。日本人打進來,一定是前方戰事有變。這樣的情況下,很可能……不會有援軍到來。也許軍方會為了大局,放棄整個戶縣。”
駿陽思忖片刻,道:“無論援軍會不會到,我們都不該將希望寄予在援軍身上。我們現在,依然有全員渡河活命的可能。”
突然,山洞外再次傳來熙攘聲,吵鬧聲,和槍聲,還隱約聽到了一聲“中計了!保護縣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