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革命與愛情相伴而生(2 / 2)

馮仲雲的革命思想,通過信件和書籍不斷影響著薛雯,使她的革命信念,伴隨著愛情一道增長。在她剛剛成年的時候,這兩者就已經堅定不移了——嫁給雲哥哥,與他終身相伴;投身革命,奮鬥到底。

1929年暑假,馮仲雲上清華後第一次回鄉。為省錢,他乘坐海船,皮膚被海風吹得黑黑的,頭發很長,穿著竹布大褂,衣服上還有做化學實驗時燒的好幾個小洞,鄉裏人說他不像一個清華大學生。鄉下人早準備好要看到衣錦還鄉的清華學子。現實與理想的巨大反差讓他們忽然很懷疑馮仲雲的前途。薛雯的一些親屬也開始動搖。接著第二年開春,又傳來了馮仲雲在北平被警察抓了的消息。

餘巷民風淳樸,老百姓一向覺得隻有壞人才會進局子。那些去年就對馮仲雲有些疑問的親屬,這下認準了馮仲雲這小子學壞了。

鄉裏鄉親湊在一起少不了要議論此事。可想而知,這對薛雯的壓力有多大。馮仲雲的母親也是她的姑母,此時隻有娘倆相對而泣。風言風語固然可怕,但她們最擔心的還是仲雲的安危。消息是村裏在北平做工的一個遠房親戚傳回來的,仲雲本人根本聯係不上,連一點兒音訊也沒有。她們擔憂的是不知仲雲在遭受怎樣的痛苦和折磨。甚至,都不知現在是死是活……

每天薛雯都希望夜晚快點到來,因為隻有夜裏她才能鑽到被子裏盡情地流淚。她在心中一遍一遍地呼喚著仲雲的名字。

就這麼煎熬了半年之久,終於那個親戚又來信了,說仲雲出來了。

馮仲雲的被捕,是因為參加北平地下黨組織的“五一節飛行集會”。飛行集會是我黨在敵占區的活動方式之一,意在動員人民,擴大革命影響。但選擇時機很值得商榷。有時甚至就是一種“左傾”盲動的表現。

1930年4月,北平市委決定動員學生黨員和群眾在東城基督教青年會教堂,利用教徒們做禮拜時奪取會場,舉行“五一節飛行集會”。清華黨支部指定馮仲雲去參加這次活動。在會上大家通過了《反對軍閥混占勸《打倒國民黨反動派》的決議。然後喊著口號衝擊大門,就在他們衝擊大門的一瞬間馮仲雲就被警察局偵察隊的人給綁住了。當時被綁的有100多人。雲哥被關進了軍閥閻錫山的北平警備司令部監獄,過了半年的囚徒生活。在獄中,他和劉瀾波(新中國成立後曾任電力工業部部長)、鄭眠石(長期從事僑務工作)、張靜之(原鬆江省副主席)等人團結互助。仲雲與鄭眠石長期被一副手銬銬在一起。仲雲是初次上陣,開始有些膽怯,但很快冷靜下來,堅持鬥爭,經受了考驗。9月軍閥混戰,閻錫山的軍隊退走,張學良的軍隊還沒開進來,所以監獄沒人看管。難友們互相幫助砸開鐐銬.衝出了監獄。(選自薛雯回憶錄)

這次被捕人獄,使馮仲雲馬上就要拿到手的清華大學畢業文憑化為烏有。畢業論文早已寫完,戴學位帽的畢業照已拍好。但是因為坐這半年牢,有幾科課程沒念完,也沒有成績。

文憑暫時無法拿到。要拿的話.還需要補課、補考。除了人學時帶來的180塊銀元,家中沒有能力再供給他學費。四年下來,馮仲雲已經欠下學校400多塊銀元。他不想讓教授、同學再接濟他。更重要的是,半年牢獄生涯堅定了他改造社會的信念。馮仲雲不想再耽擱下去了,他恨不得馬L投身社會,加耀人革命鬥爭。

回顧那段往事,馮仲雲曾說:“我在學校中課程基本上是不壞的,可以說是高才生。隻是後來由於革命工作忙,沒有能夠利用一定的時間,所以沒學好。我的同學王淦昌、趙忠堯、周同慶等,現在都是名學者。但是在那個時候我並不比他們弱。”

幾十年後,著名數學家華羅庚在馮仲雲逝世後曾多次去看望他的遺婿薛雯女士。華羅庚親切地把馮仲雲稱作師兄,深切地表達了他對馮仲雲的懷念之情。

馮仲雲主動放棄了成為中國頂級數學家和留美深造的機會。他那時作出的終極選擇就是——去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