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仲雲望著薛雯，說：“我又要走了，願你在黨的領導下忠誠、堅定地堅持自己的工作。要非常機警、謹慎，膽要大，心要細。我此去，一定能夠回來！”
薛雯幾乎要哭出來，但是她抑製住了。仲雲不是第一次出門，他們不是第一次別離，所以她終於壓抑住了感情。她說：“這一次去南滿不同於去鬆花江下遊，要困難和艱險得多，希望你勇敢機警，克服困難，完成黨交給你的任務。希望你平安歸來。我會在家很好地堅持我的工作。你放心好了。”她走到院子的門口，看了一下就回來說：“四外無人，現在可以走了。”
馮仲雲抱著女兒親了一下，小女孩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隻是睜著眼睛看著他。因固還沒有和這個“大人”完全熟起來呢。
馮仲雲放下孩子，就急速地走了。薛雯並沒有送出門。他們都不願讓對方看到自己的眼淚。
他依然是一副小商人的打扮。一件青布長衫、一雙皮鞋，頭戴一頂半舊的禮帽。馮仲雲冒著雨走一段，然後坐電車到了車站。他的帽子壓得很低，以免被人認出來。細雨打在柳枝上更顯離情別意。火車還要再等一段時間才能開。現在街上到處是特務，雖然馮仲雲心事重重，但還裝著像個閑人似的，繞著車站前的花園走了一圈，順便還欣賞了一下張瞎子的傑作……
十幾天前的一個晚上，張瞎子領著一些同誌撒傳單。張瞎子是外號，因為他近視，戴的眼鏡比較厚。他們趁敵人不備，在偽滿建立的花崗岩製成的紀念碑上，用油漆寫上了“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推翻偽滿洲國”的標語。字寫得很大很顯眼，顯然是一個人踩在另一個人的肩上寫下來的。這就是這些天日本憲兵和警察大量出動，在街頭檢查行人的原因。日本人用各種辦法想把這條標語洗掉，可由於這是用油漆塗在花崗岩上的，怎麼洗也洗不掉。此時，標語還在紀念碑上顯示著它的威力。
這天是五一國際勞動節，車站頂上飄揚著一麵鮮豔的蘇聯國旗——因為當時中東路還是中蘇合辦，所以車站上掛上了紅旗。日本人對此也無可奈何。馮仲雲看著這麵招展的紅旗，心裏格外痛快。腦袋裏也覺得有紅旗在飄揚。是啊，現在的東北原野是一片黑暗，在這黑暗中能看到這如閃電般的紅光，就像看到了曙光，看到了希望。北方的蘇聯人民在建設著社會主義。南方的中國工農紅軍在毛澤東和朱德同誌的領導下，高舉著紅旗正在粉碎蔣介石反動派的“圍剿”。黑暗總有一天會被衝破，紅旗總有一天會在全國各地飄揚……紅旗給馮仲雲增添了無比的勇氣，也讓他的心情愉悅起來。
馮仲雲望著薛雯，說：“我又要走了，願你在黨的領導下忠誠、堅定地堅持自己的工作。要非常機警、謹慎，膽要大，心要細。我此去，一定能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