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鍾以後。
烏鴉停了下來。
我們後麵的人也跟著停了下來。
小莫飛到了前麵的一棵大樹上,呱呱地啼叫著,叫聲悲鳴而淒厲,聽得人心都碎了。
而此刻呈現在我們眼前的場景,更是讓在場的每個人心神俱裂。
二十步開外有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大樹幹上全是鮮血,而且是飛濺狀的,可以想象那種慘烈的景象。在距離地麵七八米高的一根枝椏上麵,懸掛著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那具屍體看不清楚長相,為什麼會看不清楚長相呢?是因為那具屍體竟然被人剝了皮!是的,整張人皮都被人剝掉了,就像一顆血色肉球,在晨風中晃來蕩去。鮮血還在不斷地從屍體裏淌落,吧吧嗒嗒落得滿地都是。下麵的泥土都被鮮血給染紅了,在濃稠的血泊裏麵,我們看見了一件熟悉的物件:鎮魂笛!
沒錯!
鎮魂笛!
金色的鎮魂笛在血水裏顯得格外惹眼。
正好有光斑穿透枝椏的縫隙,落在鎮魂笛上麵,反射著熠熠金光。
我們就像被人施了定身咒一樣,愣愣地站在原地。
晨風其實暖暖的,但吹過身旁的時候我們卻感到無比寒冷。
落葉被卷起來,盤繞著那具剝皮的血屍旋轉飛舞,繼而又輕輕落下。
生命的消亡如此慘烈!
我還能清晰記得那個一頭紫發,帶著明星範兒的少年,他慵懶的眼神,迷人的身姿。從容的表情,總會令人不知不覺為之沉醉,耳畔仿佛還有那一曲《青花瓷》在縈繞:“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炊煙嫋嫋升起……隔江千萬裏……”
就算我們看見那具剝皮血屍還不願意相信是陳宇的話,血泊裏的那支鎮魂笛卻無情地摧毀了我們最後一絲希望。誰都知道,鎮魂笛這樣的神兵,那肯定是永不離手的。笛在人在,笛亡人亡。如果陳宇還活著的話,怎麼會舍棄鎮魂笛呢?鎮魂笛對於陳宇的重要性,就像天邪槍對我的重要性,已經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
小果果一下子捂住嘴巴,貼在我的身後。
厲亦風臉色鐵青,兩個眼眶紅紅的,渾圓的眼珠子仿佛要撐裂眼眶,我看見他脖子上的青筋都蹦了起來。這幾次的相處,我都沒有見過厲亦風如此可怕的模樣。
厲亦風拖著斬妖刀,一聲不吭,一步步朝著那具血屍走過去。
他的腳步異常沉重,每一步落下去,地上就會留下一個清晰的腳印。
斬妖刀從地上慢慢劃過,所過之處,一道無形刀氣澎湃而出。
我嗅到一股濃烈的殺氣,籠罩了這片林子,這股殺氣是從厲亦風體內滲透出來的。
然後六扇門裏的其他人,也一個個跟了上去,每個人的麵容都異常陰冷,簡直比死人臉還要可怕。
五道濃烈的殺氣衝天而起,我能感受到五個人心中的憤怒,那憤怒仿佛要撼動天地。
我拉著小果果,也跟了過去,來到大樹下麵。
走得近了,從體型輪廓也很容易看出,這具血屍就是陳宇!
我感到一陣陣深邃的寒意,究竟是什麼人做的?什麼人竟會如此殘忍?昨晚擄走了陳宇,剝掉了他的皮,還把他的屍體懸掛在這裏,是在向六扇門的人示威嗎?
我抬頭看了一眼陳宇的屍體,剝皮之後被人用銀線勒著脖子,而且高高懸掛起來,身上隻剩下一塊塊的血肉,連肉裏的每一根筋脈都能看清楚,地上積聚著一大灘血跡,陳宇體內的鮮血都快流幹了。他的兩顆眼珠子也被人挖走了,隻剩下兩個黑洞洞的眼眶,滲得人心裏發慌。
陳宇也就二十多歲,我記得厲亦風曾說過,他是目前六扇門裏最遲入門的一個人,但因為靈力高強,所以被委以重任。但是沒有想到,天妒俊才,如此英俊瀟灑的翩翩美少年,居然這樣命短,而且還死得這般淒慘。他被剝皮的時候應該還沒有死掉吧,被剝下整張人皮的時候,他應該還有神經意識,那種痛楚簡直難以想象。
我重重地歎了口氣,又想起了那張鬼臉和那具豹子血肉模糊的屍體,陳宇是否真的遭了那個怪物的毒手呢?
“風哥,你來樹後看看,這裏有字!”烏鴉說。
厲亦風繞到大樹後麵,隻見樹皮被削去一大塊,露出裏麵褐黃色的樹心,上麵用鮮血寫著兩行小字,血跡已經凝固了,還有往下流淌的那種感覺。
我雖然不認得那兩行小字,但是我認得那是兩行日文!
我的心裏猛地打了個突,日文?!天魅團?!難道陳宇不是被那個鬼臉怪物弄死的?而是被天魅團的人殘忍殺掉了?挖眼、剝皮,還懸掛屍體,仔細想想,這一切的變態行為還真是小日本才能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