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八卦連環陣轉換成鶴翼陣,最考驗士兵應變和協調的能力,為了練好這一轉換,四個方陣的士兵下了苦功夫,反反複複操演了上百遍。楚向隆曾多次前往飛虎營檢閱,他對四個方陣的排練成果非常滿意。但在此刻,曾經的驕傲變成了屈辱,—一陣難堪的亂哄哄之後,一個四不像的陣形赫然出現在眾人麵前。更詭異的是,這個所謂的鶴翼陣還在微微蠕動,仿佛要展開殘缺的翅膀,飛出校軍場。
麵對這丟人現眼的場景,連不懂軍事的沈妙容都皺起了眉頭。文武百官已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有的竊竊私語,有的搖頭歎息,還有的擠眉弄眼。猛泐使臣撇著嘴問高麗使臣:“這就是大陳最精銳的禦林軍麼?這就是禦林軍中最優秀的飛虎營麼?”高麗使臣張了張嘴,半晌沒說出話來。扶桑使臣嗬嗬笑道:“百聞不如一見,眼睛要比耳朵可靠得多啊!”
在這鬧哄哄中,盧宣懷的臉一陣青一陣白,他強壓住怒火,衝身後的侍衛吩咐道:“去,告訴楚向隆,讓他馬上從令台上滾下來!禦林軍的操演到此為止!”
當楚向隆黯然走下令台時,冷汗已濕透他的衣衫。隨即,曹德林躊躇滿誌地登上了令台。
護軍的地位遠不如禦林軍,但在這次春季閱兵中,無論射箭還是步兵、騎兵操演,他們都出盡風頭。接下來領軍的表現也很不俗。總之,若非禦林軍意外翻船,整場閱兵可謂完美至極。但是,就像第一層樓蓋歪了,上麵幾層蓋得再好,那也是白搭。
一場精心籌備的大閱兵成了一個自取其辱的大笑話,原本想揚威海內震懾四方,結果卻落得醜態百出丟人現眼。對光複蕭梁來講,這是一個不祥的預兆,也是一次沉重的打擊。沈妙容為此憂心忡忡,盧宣懷則暴跳如雷。
當天傍晚,盧宣懷緊急召見楚向隆。
一見恒陽王,楚向隆就撲通跪下了,叩頭道:“卑職失察,以致閱兵功敗垂成,卑職罪該萬死!”
盧宣懷將手裏的茶杯重重摔碎在地上,咬牙罵道:“就算萬死,也不足以贖罪!”
楚向隆低下頭,應道:“是。”
盧宣懷背起手,焦躁地在廳堂裏來回踱著,口裏恨恨數落道:“你知道嗎?這次閱兵砸鍋,對我的打擊有多大!”
楚向隆道:“卑職明白,不過,禦林軍操演失敗,並非訓練不到位,乃是有人故意破壞!”
盧宣懷停住了腳步,直勾勾盯著楚向隆,沉聲問道:“有人破壞?究竟是怎麼回事?!”
楚向隆稟道:“為了此次閱兵,在過去的三個月裏卑職殫精竭慮,敦促將士們起早貪黑反複操練,要求人人達標個個過關,到閱兵前夕,無論射箭還是排兵布陣,將士們都已練到爐火純青,不可能出現上午那種一敗塗地的情況,因此卑職懷疑這背後定有蹊蹺。”
盧宣懷點頭道:“不錯,我也這樣認為。”說著,他抬了抬手,示意楚向隆起來說話。
楚向隆從地上爬起來,繼續往下講:“閱兵結束後,卑職仔細檢查了那一百張弓弩,發現所有弓弩的準星都被人動過手腳,用這些弓弩射擊,就算後羿在世、養由基重生,也休想命中靶心!”
盧宣懷臉色陡變,急切地問:“這些弓弩被誰動過手腳,你查出來了嗎?!”
楚向隆道:“我已將弓弩庫總管抓了起來,正嚴加審問,目前尚無結果。”
“那麼,飛虎營布陣時的亂像,又是咋回事呢?”盧宣懷追問。
楚向隆道:“我做了調查,在參加閱兵的飛虎營將士中,有三百多人今天早上跑肚拉稀,原因是有人在他們所喝的米粥中下了瀉藥,卑職認為,下瀉藥和破壞弓弩準星係同一人所為。”
盧宣懷麵色鐵青,一字一頓道:“挖地三尺,也要把這人揪出來!”
楚向隆躬身答道:“卑職遵命!”
踱了幾步,盧宣懷又道:“徐靖善於偵破懸案、迷案,由他主抓這個案子,你全力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