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的心腸硬如鐵。”
王冉回頭看著樓上的兒媳婦，看得見若暉眼睛裏的埋怨，還有恨不得吞了她絞碎的光。
“昊陽是我給養大的……”
“但他是我生的，隻有我最難受……”若暉強調這一點。
王冉不想跟若暉起口舌之爭，她願意怎麼認為就怎麼認為吧，她盡到心意就好。
王冉上了車，於妍妍對著奶奶擠出來一絲笑容。
“奶，你別往心裏去，媽現在是情緒受到了一點刺激……”
王冉看著外麵，看著不遠處姚若暉固執的不肯走過來，輕輕歎口氣。
“沒什麼可怨恨的。”
她這輩子不順的事情很多，總體來說自己最後都越了過去，就是有什麼坎，她相信最後都能邁過去的。
車子開了起來，王冉坐在後麵，於妍妍對著車子擺著手，王冉想著自己跟那個人的對話。
“簡昊陽對您的喜歡多過了對他媽媽的喜歡……”
這是王冉跟昊陽之間的秘密，為什麼不說？
你看昊陽嘻嘻哈哈的性子，他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的，不會哭，不會耍賴，你說他兩句，他也稀了稀了的笑，好像有點沒皮沒臉似的，永遠都高高興興的，誰說什麼他都接受，關於他父母呢，若暉沒有給過答案，昊陽自己也從來不會去多想，其實他享受到的愛更加的多，奶奶是個很隨性的人，爺爺更加是個儒雅的人，兩個人加在一起就像是一座山。
簡昊陽的想法，若暉不知道，可能包括簡承宇都不清楚，王冉卻清楚，因為孩子是她一手給帶大的。
她這輩子可以說嫁了一個好男人，兒子也好女兒也好，她上手管的次數很少，就是這個小孫子，因為他出生的時候那時候王冉已經快要退休了，返聘因為身體不是很好就推掉了，正好也是騰出來時間，簡寧喜歡女兒更多，王冉就隻能把精力放在小孫子的身上，昊陽的頭腦很聰明，小時候喜歡下棋，王冉就陪著他下，簡昊陽拍的最多的照片，都是跟他奶奶的合照，長大之後幾乎就不怎麼拍照了，痛恨拍照，你讓他拍照簡直就是要了他的命，誰也沒搞懂這是為什麼。
現在王冉好像明白了。
他在長大，自己卻老去了。
王冉拿著手絹擦著眼睛，前麵的司機看過來。
“老太太……”
“沒事兒，就是想起來一些事情有些感慨……”
說實在的王冉不是很信，可冥冥之中自己似乎又相信了，這樣去信總比沒有結果來的好。
昊陽睡到半夜，猛地醒了過來，心髒有些難受，坐起身，麗娟跟著從炕上爬了起來。
“怎麼了？”
“沒事兒，你睡吧。”
這裏的簡昊陽沒有父母沒有爺爺奶奶，就是自己一個人，他能對麗娟說他想他奶奶了嗎？
早上起來他要坐火車回涼州，麗娟跟人說好了，用毛驢車送他，不然走就太遠了。
“你自己在家，要多吃好吃的，別舍不得。”
昊陽說著，突然停頓住，好像每一次離開的時候說的都是同樣的話，他撓撓頭發，因為自己也沒有處過女朋友，不清楚應該跟女人怎麼說，他小時候去哪裏，奶奶就經常說這句話，他嘴很壯，吃什麼都很香，到了這裏唯一覺得痛苦的就是，吃不上好的。
麗娟眼圈有點紅，昊陽歎氣。
“昨天不是對你生氣，隻是想起來我奶奶了，我想她了……”
麗娟等昊陽離開之後，自己去問劉嬸，昊陽有奶奶嗎？
劉嬸就說，他不大的時候他奶奶就沒了，還哪裏來的奶奶？再說他那時候根本就沒有記憶，怎麼可能記住他奶奶呢。
“他說他記得他奶奶？”劉嬸嚴肅的看著麗娟。
麗娟怕惹出來閑言碎語的，搖搖頭：“我就是好奇，想要問問。”
麗娟回到家，將剛剛的疑問扔到一邊了，估計他就是做夢夢見了被。
昊陽回到學校裏，靠著自己要資源沒有資源，要技術沒有技術，他就是個空架子，很多事情自己都解決不了，身邊唯一能說的就是顧雨，顧雨有個舅舅好像是自行車廠的，現在能當個這樣的職位就算是了不起了，好家庭呢。
簡昊陽幽幽吐出去一口氣，這樣就算是高層次家庭了，哎！
顧雨驚訝的看著昊陽：“好小子，你的腦子夠能鑽營的了，這都想的出來。”
昊陽隻能苦笑，在他那年代哎……還是別說了，省得別人把他當怪物看。
“不過鋁合金是什麼？”顧雨覺得疑惑。
昊陽解釋不清，實在是隔行如隔山啊，他是隻有嘴巴能說，腦子能想，但是具體的問他，他就什麼都不知道，饒是如此，顧雨也覺得很奇妙了。
“我晚上就回家……”
顧雨說到做到，晚上就回家了，他爸媽條件本身都比較好，所以他的話即便就是玩笑話，在家裏也會起一定的作用。
顧雨把紙稿給自己母親看著，他媽原本以為兒子又開始異想天開了，這小子腦子裏永遠都有一堆不靠譜的主意。
拿過來看了幾眼，這是他想起來的？
兒子出息，當母親的總覺得高興就是了。
“不是，我一個寢室的室友，就是我經常提的那個……”
顧雨他媽親自去的學校，昊陽覺得有些人能發達起來，是有一定原因的，自己現在不過就是個破農村小子，好不容易出來念書了，人家什麼家庭，竟然會親自來見自己。
顧雨他媽就是有很多的疑問，跟她兒子一樣，簡昊陽隻能把自己想到的通通說了出來，他能提供的就是這些，剩下的隻能靠他們的智慧了。
顧雨他媽離開的時候，母子兩個人並肩走著，她給兒子拍拍肩膀上的褶子。
“你這同學不一般，結婚了嗎？”
她也知道很多大學生都是拖家帶口的，看著這人她有些叫不準，從外表上看的話，應該是未婚的吧？
顧雨說起來這點也頗為遺憾。
“結婚了，他老婆以前還來學校探望過一次，我覺得就是一般人，勸過他離婚，可惜沒成。”
顧雨媽媽點頭：“這樣的事情你還是少攙和的為好，畢竟婚姻是人家的，我也是覺得可惜，你三姨家的囡囡要是配上你這同學，那就真是合適了，可惜了。”
顧雨媽媽有些遺憾，自己姐姐家的那姑娘模樣不錯，就是性子急了一些。
顧雨笑笑，他也是覺得可惜了。
簡昊陽腦子裏的主意很多，在產品款式方麵提出來很多的意見，比如大的小的，花樣，還是孩子的。
顧雨他媽揉揉眼睛：“孩子的？”
這時候掙錢這麼難，誰會給孩子買這樣的東西？
這樣的提議自然就是撤掉，由他們公司注資，現在開始研發，簡昊陽掛了一個名頭，他知道這樣來說自己並不合算，但這個東西也不算是他獨家專有的。
合金的問題自然就是要靠顧雨他媽去解決，人的智慧可見就是無限的。
簡昊陽拿到了生平的見過最多的錢，以前來說也不過就是賺個靈活，沒有真刀實槍的去做，這一次真的花了很大的精力去做，並且做成功了。
顧雨他媽給了昊陽一千塊錢。
“這是我們提供給你的技術費。”
昊陽苦笑著，這錢可真少，才一千啊？還這麼多的票票，他要是放在哪裏都不方便了。
顧雨是覺得少，昊陽走了之後跟自己媽有些嘰歪。
“媽，他是我同學，你也肯定他的想法了，怎麼就給一千？”
“傻小子，我要是給多了他以後拿多少都覺得是應該的，他隻是提供了一個框架，其餘的都是你媽媽我用這裏……”顧雨的媽媽比比自己的腦子，你知道她在裏麵花費了多少的心思，給一千那都是算是多的。
昊陽捂著口袋裏的錢，他怕丟了。
托顧雨幫自己買火車票，這時候火車票真是不好買，特別是臥鋪，他要回家。
“又回家？我就沒鬧明白，你老婆就這樣好？”
顧雨沒覺得方麗娟有多好，怎麼就總勾著他往回去呢？
昊陽現在也跟他解釋不清楚，他跟方麗娟現在就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他過好了麗娟才能過好，就像是之前自己什麼都不會，都得她上手幹活是一樣的。
昊陽覺得自己很講義氣，雖然那時候我不夠光明拉著你的就下水了，可我現在也在盡量的補償。
簡昊陽請假就回家了，他下火車的時候是黑天，烏漆墨黑的，自己走了半天走錯路了，實在是因為這地方不是他生長的環境，他記不清啊，現在又是天黑，就走岔路了，自己走在小路上聽著四周刮風的動靜，他也害怕，你說連個燈都沒有。
倒是弄個路燈啊。
好不容易摸索進了村子裏，方麗娟在炕上給昊陽織衣服呢，聽著外麵有動靜，自己覺得可能聽錯了。
“娟兒啊……”
麗娟披著衣服快速的下了地，踩著鞋出去，不是他還能是誰，跟做賊似的。
“怎麼回來了？”
這是出什麼事情了？
明明才走幾天，怎麼又回來了？
麗娟有點心跳加速。
跟著簡昊陽一起，她是成天提心吊膽的，覺得說不定哪天自己就會因為操心死了。
麗娟打開大門，讓他進來，兩個人回了屋子裏。
“諾，給你的……”
撒了一炕的票子，麗娟眼睛有點不夠使，昊陽事先提醒。
“不是偷的不是搶的，你要知道誰搶也搶不到這些，這都是靠我自己的本事賺的……”雖然不多，但是至少也算是小富有了，能過上頓頓吃肉的日子了。
麗娟看著那些錢原本是受驚，受驚之後聽了他的話，開始慢慢的覺得自己有點害怕。
為什麼害怕、
他越來越本事了，頭腦越轉越靈活，你看他現在簡直就是如魚得水，掙錢就跟吹氣兒似的，昊陽覺得不滿意，覺得自己賺的太少，可在麗娟來看，有些嚇人，他越是優秀，越是顯得自己配不上他。
麗娟心裏很是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