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天地間,房間裏,有片刻的死寂……
顧淺溪倏然瞪圓了眼,下意識的望向旁邊的蘇承墨。蘇承墨陰沉的臉看不出什麼情緒,他隻是緊繃著臉,身體也跟著繃緊了起來。他僵硬著身子邁開了腿走來,居高臨下的望著田祥,聲音冷冽,儼然一尊煞氣騰騰的閻王。“可信度,有多少?”
田祥很鄭重的回答,“百分之百!”
“你掌握了什麼信息?”
田祥沒有正麵回答他,而是轉頭看向顧淺溪。“小姐,田伯知道的不多,也隻能說到這裏,還希望小姐你……好自為之!”
說著,他突然暴起,從輪椅上蹦躂了下來,重重的摔在地上。他多摔的地方,就是旁邊地上竹葉青所在的地方。竹葉青反應很快,迅速遊走開,但是田祥伸手抓住了竹葉青的尾巴,狠狠一拽。竹葉青被他拽著到了自己的胸口處。
竹葉青等著小綠豆的眼睛,就張開口重重的咬了下去。
那方綠兒反應過來,再拿出竹哨子命令時,已經來不及了……
田祥,卒。
他死的時候,將臉側到了顧淺溪的這邊。他臨死前僵硬的表情,就呈現在顧淺溪的眼皮子底下,讓顧淺溪驚愕的渾身微微顫抖。
室內一片靜寂,顧淺溪晃神的望著他,良久才跨出了第一步,慢慢慢慢走到他麵前,非常虔誠的伸出手,替他將那睜著的眼皮捂上了……很讓人驚悚的是,眼皮子捂上後,他的臉仿佛還動了下,最後定格成了一個笑容。
這笑容……宛若解脫後的舒心。
他在笑什麼呢?是在奈何橋上看見了一直等著他的妻兒嗎?還是終於可以不用回到那個暗無天日的黑潭水裏,終於可以不用去忍受蛇蟲鼠蟻的啃噬,而發出來的笑容嗎?還是……終於將自己心底的秘密都說出來後,可以離開這個讓他每活一秒都是煎熬的世界,解脫的笑容嗎?
這笑容的寓意,顧淺溪猜測不到。她跪了下來,恭恭敬敬的扣了三個響頭。
不為其他,隻因為……死者為大。
田祥確實做了很多讓她傷痛欲死的行為,暴屍荒野都不為過。而他明明可以帶著秘密去九泉之下的,但是他卻對自己說了實情。光那一個消息,就足夠分量,讓顧淺溪拋棄前嫌,給他叩三個響頭。
田伯,一路走好!
綠兒探了下鼻息,用手指撥了下傷口,兩個小洞,很深。皮膚周圍已經泛起了青紫色,這性命……自然也無法搶救了。袁清從旁邊拿過了白色的布,為他蓋上了。
蘇承墨扶著顧淺溪站了起來,攬住了她的肩膀,聲音沉重的道。“我會讓人厚葬他。”
顧淺溪搖頭,“就讓他跟他妻子合葬就好了……”
蘇承墨沒有再說,扶著她走了出去,一路走到了別墅的天台上。司徒安然的別墅地理位置極佳,在這遠眺,可以看見前麵那個人造的人工湖泊。再往左眺望,還有鬱鬱蔥蔥的小山,右邊有他栽種的藥圃,偶有草藥香味傳來。
被風這麼一吹,那股壓抑的烏雲才算是稍稍散開了點。
天已漸黑,顧淺溪在蘇承墨的懷裏靠著,兩人安靜的看著那邊,慢慢落下西山的殘陽。看著那金色的餘暉,揮灑著最後一點餘熱後,寂靜的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