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婆婆呢?她之前那麼疼你大姑子, 這回沒為難你吧?”聽到王霜霜的話,唐媽立刻擔心了,這鄉下婆媳要是鬧起來,甭管是不是婆婆的錯, 做兒媳婦的肯定要吃點虧的。
“她倒是猶豫了一下, 不過我跟她說了,這房產證上寫了誰名字, 房子就有誰的份。本來我這房子以後肯定都是留給她孫子的, 要是我大姑姐落了戶以後不肯遷走, 那她孫子的財產就要分我姐夫家那邊一半了。”
“你這張嘴啊!我看等小孫以後升官了,咱們村真該叫你去當這個村長, 保證誰也糊弄不了你!”唐媽指著她笑個不停。
想也知道, 吳三妹現在最大的執念就是給她孫子攢家業, 一聽說遷了戶口, 縣城那房子就得分給女婿家一半, 當時就把她閨女給罵出去了,唐新欣從小就被她媽給寵壞了,哪裏受得了這個氣?當時就跟她媽吵了起來, 說了不少難聽的話。
吳三妹的身體其實並不好, 年輕的時候一個人拉扯兩個孩子長大, 舍不得吃啥好東西, 等到女兒出嫁、兒子也賺錢了,她倒好,養的雞鴨鵝就沒一個吃到自己嘴裏的,全省下來給她女兒女婿一家送去了, 結果呢?她外孫吃的都超重了, 她瘦的皮包骨跟個難民似的, 現在又被女兒指著鼻子罵,可不一下子就病倒了?
“唉~你婆婆也真是……算了,你帶小寶去你大姑家玩玩也好,晚上我去看看你婆婆。”唐媽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吳三妹雖然是罪有應得,但這個唐新欣也太沒有良心了,她媽好歹寵了她這麼多年,不過是沒讓她占到便宜,居然把她媽給氣病了。
晚上,唐媽果然從自家小店裏拎了一箱奶一箱核桃露去了唐新勇家,回來看到倉庫這邊還在忙,又回家去,起火燒了一大鍋酒釀,裏麵放了自己搓的糯米圓子、荷包蛋,熱乎乎的吃一碗下去,扛餓又擋寒——別看現在白天還熱得很,到了晚上,山裏氣溫驟降,隻有十幾度,倉庫那邊晚上幹活都要穿長袖了。
“吳嬸子怎麼樣了?”唐新嵐捧著熱乎乎的酒釀荷包蛋吃了兩口,忍不住問唐媽。
“我看她是身子骨虧的太厲害了,叫新勇明天帶她去縣裏醫院找醫生看看,不行就開點補藥回來,新勇家現在也吃得起。”頓了頓,唐媽皺眉道,“我覺著這個什麼遷戶口的事兒,唐新欣那個豬腦子是想不出來的,八成還是新勇那個雞賊的姐夫在背後搞出來的,一個大男人,自己不想著賺錢養家,一天到晚算計老婆娘家!”
“希望以後吳嬸子別再心軟了,攤上這樣的女婿,把寶貝女兒嫁過去給人當牛做馬不算,還要算計著讓老婆娘家給自己打工,也真是倒黴!這種親戚,早點斷了來往最好,免得連累全家人跟著遭罪!”
“親閨女!親姐姐!這兩層關係,是能說斷就斷的?”唐媽瞪了她一眼,“不過今天我倒是跟你吳嬸子說了,孩子成績好壞那都是看命的,有那個狀元的命,就說咱們鎮上那個啞巴,他兒子就在鎮中領著貧困生助學款上學,放學還幫他爹打豬草呢,前年不是考上了首都那個什麼航空大學?”
“要是沒那麼狀元的命,那省城每年多少落榜的考生?人家一生下來就能上省城的好學校,咋也沒見人人都能上重點大學?”
“我勸了你吳嬸子,多攢點錢,要是外孫真有這個考狀元的命,等他考上大學了,到時候給包個大大的紅包做學費,也算是她這個做外婆的一份心意了。”唐媽低頭笑了笑,其實在鄉下,像吳三妹這樣恨不得所有子女都過得好的父母挺多的,看誰可憐就忍不住想要扶貧一下,殊不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不過,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兩天後,從縣人民醫院傳來了一個噩耗:吳三妹被確診為胃癌晚期!
當時,唐新嵐剛把第二批貨發出去,正打算跟唐爸去鎮上買點好菜,犒勞一下團隊的小夥伴呢,車子剛打著火,唐新勇的電話就來了。
“那、你媽是怎麼說的?”唐有才麵色嚴肅地問電話那頭,過了一會兒,才歎息了一聲,“回來也好,免得在醫院受罪,你抓緊把出院手續辦一下,我去村裏借車到醫院接你們。”
“爸,吳嬸子真是胃癌晚期?”
“他們掛的專家號,專家都確診了,唉!晚期也沒有繼續治療的意義了,你吳嬸子舍不得花錢,一定要回家,我現在去村裏借車,你跟他們說一聲吧,改日再請大夥兒吃飯,買點好菜送到你哥家裏,晚上給你吳嬸子做頓好的。”
“嗯!我知道了。”唐新嵐頓時蔫蔫的提不起勁兒來。
其實她對吳三妹這個人一直沒有什麼好感,甚至一度非常厭惡,可現在,知道她得了胃癌晚期,又忍不住有些可憐她。其實自從唐新勇開始賺錢之後,他家的生活就沒以前那麼苦了,可吳三妹為了攢錢貼補女兒一家,經常一鍋稀飯就著老鹹菜一吃就是一整天,省下來的雞鴨和蛋也都攢下來給女兒帶回去吃了,這樣下去不把胃搞壞才怪了。